洗漱完畢,穿戴齊整,我和新萍相擁著走出房間。等待電梯的間隙,我們又忘情地吻成一團,沒有絲毫的顧忌和預留。
這一次,新萍的認真和投入,讓我堅信:在昨晚靈與欲的更迭中,我們的愛情向前邁進了很大一步;而在以後她暫時離開的日子裏,我會充實而溫暖,自信而上進。
電梯打開,準備邁入時,我無論如何也沒想到會在這裏撞見王經理和小惠。隻見他們正甜蜜蜜地手牽著手,貌似情侶地站在轎廂的正中央。我瞪大的眼睛仿若黑夜裏的探照燈,摸著有如黑漆漆的夜往他們的臉上探照了一遍又一遍,直到確認確實是這對狗男女。
我和新萍走進,王經理和小惠慌亂地後退讓位,幾乎同時驚愕地張大了嘴巴,方才還有說有笑的臉,頓時由燦爛變成驚愕,由驚愕變成不知所措,由不知所措變成忐忑不安,由忐忑不安變成了理直氣壯。
我想不明白,他們最後的表情為什麼會是理直氣壯?偷雞摸狗的人在熟人朋友麵前何以理直氣壯?我不禁又想起,小惠對我說過的真愛——這就是她所謂的真愛?她所謂的真愛無敵?
一時,我隻覺黑白顛倒、是非難分、混亂不堪,甚至懷疑我們的世界在哪裏出了什麼問題,而且問題還相當的嚴重。
終於,小惠率先打破僵局。她咧嘴笑了笑,啟口道:“宏偉,這麼巧?這是你女朋友,不做一下介紹?”說這話時,小惠全沒有尷尬或羞恥的感覺,這多少減輕了我之前謊稱新萍不是我女友的慚愧。
新萍拉了一下我的衣襟,我這才恍然回過神來,“哦,哦,對不起,這是我女朋友……哦,不,是未婚妻——於新萍。新萍,這是我的同事黃小惠,這是,是,是我們經理”……介紹王經理這廝時,我的舌頭僵硬得轉不過彎。昔日裏對他的好印象,頃刻間消逝殆盡。心中不禁暗罵:什麼鳥人嘛,簡直他媽的衣冠禽獸。兔子都不吃窩邊草哩,他竟把自己的女部下弄上床。
想到床,我妒火中燒,惡心得直想吐。
新萍有些驚訝地看了我一眼,強裝一笑,小臉緋紅,然後羞澀難堪地與他們一一問好。這時候,王經理終於鬆開了小惠的手,不自在地扶著鏡框,甚至看都不敢再看我們一眼。
電梯扶搖而下,我們一時都陷入了沉默。空氣中顯而易見的尷尬就像被獵人追趕著的小兔,在我們四個人之間亡命狂奔,橫衝直撞。最後,還是小惠打破了僵局。她靠過來,牽起新萍的手,親切地問:“新萍,你是老師吧,做老師真好啊……嗬嗬,我從小就夢想著當一個人民教師,隻可惜童夢難圓!”
她們兩人這樣意外地站在一起,我才恍然發覺:小惠的美是一種充滿誘惑與嫵媚的驚豔;而新萍的美則是靜如處子和梨花帶雨的含蓄。就像一幅西方油畫和一幅中國山水,兩者卻都飽蘸了藝術的精華,各有千秋,不相上下。
新萍見我臉色回緩,這才謙虛道:“是啊,雖說是辛苦了一些,但天天和孩子們在一起,真的很有意思。”小惠又沒話找話地問是哪所中學。我便搶先答道,三十八中。我見王經理這禽獸始終一聲不吭,尋思還是我自己先開口說說話,或許可以緩和一下氣氛。
“三十八中不錯嘛,師資力量全市最好,我也有同學在裏麵”……王經理終於搭上了一句話,氣氛果然旋即有所緩解,大家這才興致漸增地談論起了三十八中。
電梯降到二樓,鈴聲響,門即開,一股涼風迎麵而來。王經理搶先走出電梯,忽又收住腳步,轉過身來,眼巴巴地望著我,猶豫不決道:“小程,一起吃早飯?”
刹時,三人的眼神都或重或輕地投向了我。
我盡管惡心他們這種荒誕的關係,想盡快抽身離開,但想他們定會因此而不安,或許他們是真心期待我的坦然麵對和寬容對待——哪怕隻是一句話、一個眼神。可我,又如何做得到?我的城府和定力,顯然還遠遠不夠,我人生的經曆裏,也沒有類似的經驗。
小惠見我優柔寡斷,便機智地轉向新萍,親姐妹似地說,難得碰個巧,新萍我們一起好好聊聊吧?新萍難為情地看了我一眼,無可奈何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