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1 / 2)

許凡的手術是在第三天上午進行的。我再次趕到市軍醫院才得知:

許凡因為膝蓋骨粉碎性骨折,為保住雙腿和性命,最終選擇了截肢——或許她從此隻有永遠地坐在冰冷的輪椅上了。看著手術後人比黃花瘦的許凡,看著滿臉滄桑的魏欣,看著他們雙方年邁的父母,我不覺模糊了雙眼。

我和魏欣一前一後默不作聲地走出滿是藥味的病房,走到醫院的花園中心,在一片蕭瑟的花草叢中停下了腳步。這時,魏欣才轉過身來麵對我,但卻看都不看我一眼說:“宏偉,你身上有煙嗎?給我一枝!”

我聞聲趕緊摸出煙盒,立即遞給他一枝。我們都點燃後,魏欣深深地吸了一口,吐出一縷藍色的煙霧,消散空中。然後儼然滿足的冷笑道:

“香煙這東東,真他媽的好呀,啟迪廣袤思維,點燃無窮智慧!”

我知道他後麵的這句話是一家煙草公司的廣告語,心想,魏欣他沒有被擊垮,看來他是挺過來了。這樣想時,我將自己原本還提著的替他著急替他擔憂的心,悄然地放了下來。

“宏偉,你相信報應嗎?”魏欣突然不緊不慢地說這話時,將目光漫無邊際地投向了遙遠的天空,好像他的這種感悟來自於那裏。

我一時又替他著急了起來——原想他是挺了過來,可不料他會這樣看待發生在他身上的這個事情,這比事情本身更讓人擔憂。於是,我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些痛楚憐惜地說:“好兄弟,沒那麼嚴重,這隻是個意外。既然發生了,隻有勇敢地去麵對,無論你做出什麼樣的選擇,我都會支持你!即便是世界的末日,可隻要挺過去就好了。”說這話時,我想,往往令人筋疲力盡的並不是要做的事情本身,而是事前事後患得患失的心態。

我本想再說點什麼,可魏欣突然蹲在地上,抱頭痛哭了起來。他那哭泣的聲音悲痛淒切而斷斷續續,就好像飄來蕩去的灰色塵埃,叫人忍不住地感到同情、惋惜和蒼涼。我一邊給他遞過紙巾,一邊寬慰道:“哭吧,欣欣,哭出來心裏或許會好受一些!”

魏欣一時癱坐在地,更加不管不顧地痛哭了起來。對麵走來的一對年輕男女,見狀立即掉頭回避。

我努力扶起魏欣,擁過他的肩頭,試著問:“好些了嗎?”

魏欣趕緊用手抹去臉上的淚水,孩子般地點了點頭。我這才徹底地放下了心,關心起了事情的原委以及他最終要做出的選擇。我們走到醫院花園的涼亭,安靜地落座之後,魏欣一邊抽著煙,一邊平靜而理智地打開了話匣:

他說,許凡的離去和遭遇,是上天對他的懲罰;但她的歸來和癱瘓,卻是上天給他的機會。他說他不會放棄許凡,他對許凡的愛,超過了以往的任何時候。又說再也沒有任何理由和外力能將他和許凡分開了,他們會在一起的,而且還會生活一輩子。他說他已經做好了這個準備,已下定了決心:許凡一出院他們就登記結婚。

他告訴我,那天許凡在回來之前,先給他打了一個電話,要他保證不衝動,不做過激的事情。為了能讓許凡回來,他在電話裏口頭答應了許凡,也向她做了保證。可當他看到許凡和那個家夥時,看到他們在一起時就失去了理智,他忘記了先前對許凡的承諾。他衝過去,抓住那個家夥,兩人便在街上扭打在一起。就在他們兩人廝打得不可開交時,一輛車子急馳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