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1 / 2)

我駕車到達公司,悄悄地走進銷售部的辦公室時,辦公室一派歡聲笑語的閑散景象。同事們看見我,立即有所顧忌地收斂了言笑,一本正經地開始了工作。我挺身走進去,善意地笑了笑,說沒關係,年底了放鬆一下是應該的。大家立即知恩圖報地還我以感恩的眼神。

我轉身出來,打開自己的辦公室,還沒來得及坐下身好好思量一番先前與新萍的通話,阿胖華便跟屁蟲般地尾隨了進來。隻見他二話不說輕手輕腳地走過去,幫我拉開合葉窗簾,轉身過來又打開了飲水機的開關,然後拿過我的咖啡杯走了出去。

我驚訝得合不攏嘴,心想,這廝也太會拍馬屁太奴顏下賤了吧?轉念又想,其實這又有什麼呢?我們的世界和生活,或許正因為有了這樣那樣的人物才多了幾分色彩。世界的豐富多彩就在於它的多樣性,所有的事物都有多樣性才會具有生命力。

他忽忽閃閃地端進咖啡,我連忙起身接了過來。我有些感激地看著他,他卻不自在地抓耳撓腮。我立即掏出煙盒給他甩了一枝過去,兩人便不計前嫌地坐下身來,一邊吞雲吐霧一邊談起了心。

他說明年他準備結婚。說他這個人事業上馬馬虎虎,唯一的特長也就是牙好胃好身體倍兒棒。他說,但在感情的事情上卻如魚得水,順利得很。他說他結婚時一定得讓我當證婚人。

我聽他說著,一邊應承,一邊在想,生活或許真的是公平的。它讓我們在這方麵有所得,在那方麵就一定有所失,讓我們有所期望。它給我們一顆愛美的心,卻讓我們的相貌美中不足。它給我們以智慧,卻讓我們的靈魂常常遊走在危險的邊緣。所以,我們也從中得到了經驗:世界上沒有十全十美的事物,殘缺美才是我們公認的美。

閑聊的間隙,長舌梅探頭探腦滿臉壞笑地伸進了腦袋。我看著隻覺得惡心反胃的不行。幸好,早上已將滿腹的穢物吐了個精光,不然真會吐出來。

但我還是笑臉相迎,說了一聲:請進。聽到“請進”二字,長舌梅倒進退兩難了起來。但見她手拿一束含苞待放的蠟梅,滿臉窘態地蹣跚著進來,惺惺作態道:“小程,我早上路過花市的時候,看到這蠟梅開得很好,就順便買了兩束……一束放我們那邊,一束送給你!”說著,走上前插進我辦公桌上的花瓶裏。

即刻,一股蠟梅的清香撲鼻而來。不知怎地,看到這蠟梅,我突地就聯想到了新萍。

其實,新萍根本就不是我先前認為的那“人淡如菊”的味道,新萍就是一枝盛開在寒冬臘月裏的蠟梅。

我連聲說謝謝,長舌梅像是得到了最高的褒獎一般,興奮得連老臉最深處的皺紋都拉成了直線。

這二位人物,在我麵前極盡討好之能事,臨出門也不忘賠著奴才嘴臉給我送上最真摯的新年祝福。二位退出,我呆坐在嘉和公司銷售部經理舒適的轉椅上,卻全沒了心情。這就是我們衝鋒在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最前沿的隊伍麼?我之前所以能從他們中間勝出,完全不是因為自己有多麼出色,而是他們實在太差。也不知道自己以前是如何地混跡在他們中間的?難怪以前總感到鬱悶,總覺得頹廢。

午飯後,休息的間隙,久未交心的王副總又一臉頹然地走進了我的辦公室,完全把我當成了夜間的情感熱線,當成了傾訴的對象和免費的心理醫師。我們將辦公室的房門反鎖,懶散地坐在舒適的轉椅上,喝著咖啡,一邊燒煙,一邊談論起了心事。

王副總黯然神傷地告訴我,他到今天也忘不了小惠。他說有好幾次他午夜囈語時都喊出了小惠的名字。說為這事他家的那隻母老虎沒少給他臉色看。他說他們現在已經分居了,離婚肯定是早晚的事情了。他說破鏡不會重圓,重圓的破鏡始終有裂紋,而且時間越久裂紋就越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