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1 / 2)

夜裏,飄飄灑灑地下起了雨。雨滴被風吹著,東一下西一下地掠過窗戶的玻璃,殘留下了不深不淺、東一撇西一捺的水跡。水跡越來越密,越來越雜,最後雜密得成了一簾水幕。

起先,水幕裏還依稀可見我的光影,慢慢的,越來越模糊,越來越朦朧,終究掛上了一窗厚實的水簾。很快,這水簾便將我與外麵的世界徹底隔離開來,我被悄然隱藏到了一個與世隔絕的空間。

寒氣夾雜著濕氣,砭人肌膚,讓人覺得到處都濕漉漉的,冷冷清清的。盡管倦意襲身,懨懨犯困,可我始終不願鑽進暖暖的被窩。我不知道自己還要做些什麼,也不知還在想些什麼,更不清楚還要等什麼,隻是默然不動,好像動也動不了。看似麻木,卻意識清晰。我為自己這樣的狀態感到錯愕和不解,卻無能為力,也找不到實在的理由,隻是任由其一再地僵持。

不知過了多久,我竟趴在電腦桌前昏昏噩噩地掩麵昏睡了起來。星眼微蒙,似睡似醒,我辨別不清,感覺自己好像還在書房裏做著什麼,又覺得自己已置身到了睡夢的臨界處。到了最後,便什麼也渾然不覺,或許已完全進入了休眠的狀態。

夢寐中,起先,我一人無緣無故地在一條大河的邊上不停地踱著步,可不管怎麼努力地走動,眼前隻是那一片地,地上也不見腳印。我想,或許這就是所謂的畫地為牢吧,或許我是被困在了自己的心牢裏。我為自己走不出去而感到迷茫、緊張和著急。

後來,情況突然又有了新的變化。大河的岸邊變戲法似地浮來了一葉竹筏。看到竹筏,我竟能走出先前的那片困地。我喜出望外,興奮得手舞足蹈,就那麼一動,便蜻蜓點水般地站在了竹筏上。

竹筏逆水而上,舉目四望,沿途美不堪言。一時間,我慷慨激昂,隻想吟詩作詞,可即便絞盡腦汁也想不出什麼好的句子。正在困惑的間隙,前方的河麵一年輕女子領著一群孩子踏水而來。我倏地記起自己好像見到過此情此景,經曆過這樣的情況,可實在又想不起是什麼時候,在哪裏。我感到了從未有過的惶恐失措。

就在這時,夢中的場景再次變化。隻見一身素淨的新萍飄然而來,走動的時候似乎不想攪起周圍的空氣。她突然站身我的麵前,幽幽靜靜地看著我。我抬頭仰視,盡管心裏興奮得達到了某種極盡沸騰的境地,卻無論如何也呼喊不出她的名字。

我極力直起身子要站立起來時,她伸手阻止了我,朝我做了個肅靜的暗示。我想伸手拉她,雙手卻被什麼東西死死地壓住,動也不能動一下。然後,隻見她輕輕地俯下身來,柔柔地在我的額頭吻了一下。她要抬起身子時,我用盡渾身的氣力掙脫壓在雙手上的東西抱住她,可腦袋嘭地一聲磕在了堅硬的木板上,疼痛的感覺瞬時傳遍了全身,便猛地驚醒了過來。

我睜開眼,書房熒光燈的光亮刺得雙眼生疼。我一手擋住光線揉護眼睛,一手撫摩磕痛的頭部,感覺腦袋腫脹得就像被灌滿了水,身體麻木得仿佛沒了知覺,意識混沌模糊得就好像突然闖進了水霧彌漫的森林深處。

我跌跌撞撞地站立起來,差點摔倒在地,卻全然不顧。我喊著新萍的名字,回轉脖子尋遍書房每一個可能藏身的角落,卻無影無蹤。我心急如焚,想著新萍的模樣,急切地衝出書房,打開客廳的燈,找遍所有房間的每一個角落,期望能從中看到她,可是什麼也沒有。我疑竇叢生,固執地堅信:新萍方才一定來過,她一定是回來了。於是,我重又將家裏的每一個角落仔細察看了一遍,不覺得後怕,一點兒也不覺得怪異,隻是想著新萍,念著她的名字,憶著她的音容笑貌。

實在無果,我重又返回書房。看到書房的窗戶,我奔過去猛地將它推了開來。隨之,一陣猛烈的狂風夾雜著雨點潮水一般將我推著倒退了好幾步。這時,我才徹底地清醒了過來,感覺到了浸入骨髓的寒冷,不覺戰戰栗栗地打了一個寒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