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繁星點點,像是美麗的鑽石一樣散發光芒。
正是初夏季節。
一彎新月,如夢如詩一般地懸掛在夜空之中。
這兒是巴黎西北部遼闊的諾曼底地區,空氣中霧蒙蒙的一片,在一望無際的麥田與葡萄園之間,延伸著一條灰亮的大馬路,它是順著塞納河從巴黎去往思佛爾市的國道。
亞森·羅賓飛快地駕駛著他的車子。
突然間,一聲巨響讓羅賓大吃一驚,他感到汽車的車胎爆了。
“真是太不走運了,怎麼趕到這時候出了差錯!”
羅賓極不耐煩地抱怨著。
今晚,他為了調查一件極其重要的事才將車子開得這麼快的;也許是車速太快,輪胎才會爆裂的吧。他趕緊停下車,跑到車外麵一看,是右前輪的車胎爆了。隻有他一個人,換起輪胎來很費勁兒,好不容易換好了備用胎,他又趕忙回到駕駛座發動引擎再次出發。
不一會兒,前方出現了一座大山丘。他沿著綿長而和緩的山坡將車子開上去時,看見了山丘上黑黝黝的樹林裏,一座帶著白色尖塔的建築物,正麵對著夜空矗立著。
羅賓雙手放在方向盤上,眼睛盯著尖塔,心裏想著:
“那就是森林裏的古老城堡——尤那畢爾城堡!”
今晚的目的地正是在那裏,那裏是一個藏著秘密的神秘所在。
此時的羅賓,無論頭發的色澤、臉上的神情,還是談吐舉止和穿著打扮,都有了大大的改觀。因而,任何人見到他的時候,都不會認為他是亞森·羅賓。
羅賓真是個喬裝打扮的天才,他可以很輕易地改扮成各種各樣的人物。今天,他在鼻梁上架了一副玳瑁眼鏡,那寬寬的鏡框,讓他看上去瀟灑而睿智,並且他將自己的名字改為勞爾·達畢那克。
他繼續開著車,大約二十分鍾左右,車子來到了塞納河岸的崎嶇不平的石子路上,因為要從懸崖上經過,所以絲毫不能粗心大意。
汽車偶爾顛動一下,如果方向盤握不牢,就可能墜下懸崖。於是,羅賓將車速放慢,小心翼翼地駕駛著。不一會兒,汽車駛入了森林中,車燈照亮處,許多大大小小的粗細不一的樹幹呈現在麵前。不斷地有亂草擦過車子,像車開進了草叢裏一樣。
終於到了該停車的地方了,羅賓將車靠在一棵老鬆樹下,他把車燈滅了,引擎熄了,又把汽車門上了鎖,把鑰匙放入衣袋中,這才走上前去。
黑暗中,他看了一眼夜光表。
“正是零點30分,還好,並沒有耽誤多長時間!”
他自言自語著。
“從巴黎開車飛奔,半路上輪胎炸裂,耽擱了一會兒,來到這兒總共用了四個小時的時間,還好沒有誤了大事。”
說完,羅賓走上了一條窄小的山道。借著樹林中滲透過來的微微星光,他爬上了又陡又高的山坡。塞納河的另一邊閃爍著點點火光,那是河口的恩佛爾市的萬家燈火。由於正是深夜時分,又有薄薄的霧氣籠罩著,那點點燈光就愈發顯得模糊了。山道越走越窄,兩邊大樹聳立,星光也越來越昏暗了。羅賓在黑暗中試探著往前走。
突然,他好像摸到了什麼東西一樣,感覺又硬又冷,他仔細地撫摩了一遍,才明白那是一塊滿是青苔的石塊。另外,還有許多這樣的石頭,在地上亂七八糟地堆著。
“這些亂石塊也許是從石頭砌的牆上掉落下來的。”
他心裏暗自想到。
緊接著,羅賓穿過了亂石堆,繼續在黑暗的叢林中摸索前行。後來,他停在了一棵大樹下,掏出了他的打火機點了兩次火。
借著打火機的亮光,他繼續往前走,隻見遠處,在一片幽暗之中,有一團小小的火花在閃動著。
羅賓焦急煩躁地等著,突然一個人來到了他的身邊,悄悄地對他說道:
“你是老大嗎?”
“我是,你是布羅諾吧!”
“是的,老大,我正等著你呢!”
於是,兩個人在草叢中蹲了下來,悄聲耳語著:
“城堡裏都有哪些人?”
“三個男人。其中一個管家,是個年逾花甲的老頭兒,他管理著整個城堡的生活事宜,還負責監督仆人們。”
“其他的呢?”
“還有城堡的主人和他的汽車司機。哦,對了,老大,咱們所說的城堡主人是不是古代人們所謂的‘一城之主’啊?”
“不,他也隻不過是買了這座城堡而已,因為很久以前,這座城堡就登報要出售它。布羅諾,這城堡裏還有別的人嗎?”
“有,一個胖胖的掌廚的女人,她大約40多歲,另外還有一個女傭也在城堡裏幫忙幹雜活。”
“還有其他人嗎?”
“有的,還有兩個少女。大一點的有17歲左右,長得漂亮賢淑、溫婉動人;小的隻有12歲的年紀,可她卻長得很醜陋,而且很愛調皮搗蛋。”
“她倆是姐妹嗎?”
“不,長的大些的女孩是城堡原來主人的女兒,小的女孩也許是老管家的親屬,也許是他的孫女兒,聽別人說,這兩個女孩的父母早已不在了。”
“城堡主人的夫人呢?”
“聽說已經去世多年了。”
“那看來城堡主人現在是一個單身漢了!他現在拿什麼作為生計呢?”
“聽說他現在開著一家大工廠,生活十分忙碌,在城堡裏很少見到他的人影。”
“那城堡裏的臥室在什麼地方呢?”
“主臥室位於二樓上。司機和女廚娘……據說是一對夫婦,他們住在城堡邊上凸出來的臥室裏。”
布羅諾頓了頓,又說:
“老管家和那個又醜又搗蛋的女孩兒,住在城堡左後方的一間小房子裏,女傭人獨自睡在廚房旁邊的傭人房裏。”
“我知道了,今天工作的狀況就是這樣的,太麻煩你了,布羅諾。”
“還有別的事情嗎?老大,我們要去城堡中大廳裏偷那些古董、名畫、雕塑,還是寶石呢?”
布羅諾疑惑不解地說。
“不,這些工藝品當中有殘次品,根本不值得人去偷,因為許多這方麵的專家都對它們的真假表示懷疑。聽說,路易王朝時期的工藝美術品都十分罕見珍貴,但它們都很重,憑我們兩個人是帶不走它們的。”
“那麼,你是計劃偷珠寶或首飾一類的東西了?”
“不,還有比這更好的。”
“那是什麼?”
“現在沒時間說了,我今天晚上就是想打探一下藏在古堡裏的大秘密,也許能將這個謎解開。”
“那麼,這次行動我們就撈不到什麼好處了嗎?”
“不,說不定我們可以發現城堡裏的寶藏呢!”
“寶藏,那太妙了!”
“先不要激動,還不一定能找到呢!”
“哦?”
別太灰心,我知道這座城堡裏麵確實有玄機,這也是今天晚上我們來這裏探察的主要目的。
我偶然間在盧昂(法國西北部塞納河邊的一個城市,聖女貞德在這座著名城市被燒死)一座老教堂的倉庫裏找到一本古書,書上說,尤那畢爾城堡裏有一個重大的機密。雖然這個秘密我不知道是什麼,但是這麼長時間以來一直都是很多人想偵探的。所以,我的好奇心驅使我去解開這個謎,若能解開,布羅諾,你想那是多麼令人高興的事啊!一旦將那個謎解開,那麼埋藏著的寶藏或曆史古物,就會被公布於眾。如果這樣,也許法國的曆史就要重新改寫呢!
“不僅是法國,也許與整個歐洲的曆史也有重大關聯,到那時候,這件事件也許會轟動全世界!”
在黑夜裏,羅賓的說話聲雖然低沉嘶啞,卻讓人感到一股強烈的威懾力。
“我懂了,我為你帶路吧!”
說完,布羅諾擰亮了手電筒,將光亮打在眼前的地麵,免得被遠處的人發現。
他們往前走著,不一會兒,來到了一片亂草萋萋的廣場上。布羅諾滅掉了手電筒,兩人又走到了一堵石頭牆前麵,那並不是由亂石堆成的。
“門在哪兒呢?”
羅賓小聲地問布羅諾。
“在右邊。那張鐵門上有兩重鎖頭。城堡裏頭的蒼老的管家,通常是在夜裏7點鍾鎖上門。”
“照這麼說,我們隻有從石牆上跳到裏麵去了!”
“隻能這麼做了,我知道有一段石牆很容易翻過去。”
說完,布羅諾朝左邊牆壁走過去。
“在這兒!”
布羅諾用手電筒照了照。
這兒有一眼老井。井也是石牆的一部分,從城堡裏麵或城堡外麵都可以取水,但中間有鐵欄杆護著井,因而無法過去。
羅賓跳到井沿上,用雙手抓住石牆,一躍而下,就跳到城堡裏麵去了。緊接著,布羅諾也跟了進來,兩個人一同走進了城堡的庭院。
院落在微明的星光的映襯下,隱隱露出一抹淺淺的亮光。
麵前,一座古老的建築聳立著。兩個人四下打量了一番以後,走上前去,正像兩頭輕輕貼近獵物的野豹。
暗夜裏,城堡沉寂無聲,隻有兩條黑影在慢慢地前行。他們二人最終來至大門口的台階上,隻見一扇木製的舊門被牢牢地鎖著。羅賓把萬能鑰匙插入鎖孔,他的隨從布羅諾也屏聲靜氣地環視著院子周圍的一切。四周寂靜得可怕,好像連樹葉都沉入了夢鄉。不遠處,一座圓形的水池正在噴著水,瑩瑩的星光投影在池水中,那潺潺的水流也好像睡著了。
羅賓轉動萬能鑰匙,突然,“哢嚓”一聲,鎖開了。
二人走到門裏麵,撲麵而來一陣陰暗而汙濁的氣息。
“把手放在我的肩膀上,跟著我!”
羅賓對布羅諾說道。
兩人在黑夜裏摸索前行。
羅賓突然停下來,在布羅諾的耳朵邊小聲說:
“當心,這兒有階梯!”
說完,他小心地踩上了第一級階梯,感覺正像踩在了搖擺不定的梯子上似的。此時,一陣金屬響聲傳了過來。
“不好!是警鈴!”
羅賓低聲叫了一聲。
“老大……”
布羅諾張口欲言。
“笨蛋!你安靜一些!”
“是不是有人過來了?”
“不會的,也許他們這會兒正感到驚詫或恐懼不已呢!”
羅賓冷靜地說,然後用手電筒照了一下入口處,接著說道:
“你從那兒出去,在上邊等我。那兒比較黑,別人不會發現你。如果有人過來,你就用夜鶯或其他的鳥叫聲來通知我,你知道嗎?”
“好了,就這麼辦。我得先把這裏仔細調查一番然後再離開,我們最後在尖塔下麵碰頭!”
“可是,城堡裏頭有狗!”
布羅諾擔憂地說。
“別管我,快去吧!”
羅賓讓布羅諾先走。
於是,布羅諾迅速地向著羅賓手電筒照射的方向走過去,羅賓隨後關上了手電筒。這時,警鈴還在繼續響著,但是卻沒有一個人出現,連狗也不叫。
“假如有人走進來,那地板一定會發出響聲,如果老管家被警鈴吵醒的話,他一定會把燈打開的。但城堡裏卻一點兒動靜也沒有,連燈都黑著,這一切真是太古怪了啊!”
羅賓心裏想著,不禁一陣緊張,站立在那兒猶如一尊雕像一樣。好半天他終於將精神收了回來,又接著小心謹慎地向階梯上爬去。
“狗到哪兒去了呢?也許它會突然從角落裏衝出來,將我的脖子撕爛;也許有人正藏在暗地裏,準備隨時給我一槍!總的來說,可千萬不能大意!”
於是,羅賓小心翼翼地向二樓摸去。耳邊似乎還能聽到警鈴在響,但城堡依舊像墳墓一樣寂靜。
羅賓輕輕地推開了門,小心提防著一切響動。但是周圍就跟靜止了一樣,絲毫沒有一點動靜。
即便聽不到呼吸聲,羅賓也應該能感覺到有人在周圍啊!但觸覺敏銳的他,此時此刻什麼也覺察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