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牽掛與焦慮(2 / 3)

“叔叔,這一切都是不明確的。”

“我承認,是很不明確,”他停下來說,“請原諒,如果我誇大了我的小心謹慎的話。讓我們談別的事……維克托裏安,談你,談你的計劃。”

“叔叔,我沒有計劃。”

“你有一套計劃,但你向我隱瞞著。”

“什麼計劃?”

他停下來對我說:

“你愛貝朗熱爾。”

我不想反駁,因為我知道諾埃爾·多熱魯前一天在圍地的銀幕前。

“叔叔,的確,我愛貝朗熱爾,但她不愛我。”

“維克托裏安,她愛你。”

我顯出有點不耐煩。

“叔叔,我要求您不要再說下去了。貝朗熱爾不過是一個孩子,不清楚她想要什麼,感情還不認真,對她我不願再想了。在我這方麵不過是出於一時任性,我不久就會好起來的。”

諾埃爾·多熱魯聳聳肩膀。

“戀人的吵架!維克托裏安,這是我要對你說的。我們將整個冬季在圍地工作,確定5月14日梯形實驗室揭幕。此前一個月是複活節假期,在這假期中你與我的教女結婚。不要提出異議,我負責這件事。我還負責你們兩人的新婚財產和你們的前途。我的孩子,你要知道,如果家裏有許多金子——這是無可置疑的——維克托裏安·博格朗將放棄那份,不能使他有足夠閑暇去從事個人研究的職業,他可以留在我身旁……他的妻子也是這樣……對,我說他的妻子,我不會改變主意。再見,我的孩子。不要再說些什麼了。”

當我轉身走開時,他又召喚我:

“維克托裏安,擁抱我。”

我特別溫柔熱烈地擁抱他,我聽見他低聲說:

“很難說我們是否會再見了,在我這樣的年紀……而且我受著威脅……”

我不許他這麼說自己,他又重新擁抱了我。

“你有道理。說真的,我說話顛三倒四。想著你的婚禮吧。貝朗熱爾是女人中的瑰寶,而且她愛你。再見,我會給你寫信的,去吧。”

我承認,諾埃爾·多熱魯的雄心壯誌,至少是關於他的發明的探索,在我看來似乎不是荒謬的。我對於圍地幻象的描述與我是否信任無關。目前我不想再談幻象這件事,也不想多談那神奇的銀幕上三隻困擾人的眼睛和幻象的大問題。但我怎能讓諾埃爾·多熱魯支配我的前途美夢呢?我怎能忘記貝朗熱爾的態度,她的敵視和模棱兩可的行為?

當然,在隨後的幾個月中,我經常嚐試緊緊抓住對意想不到的幻象的甜美的回憶,抓住貝朗熱爾俯身麵向我溫柔麵容的形象。但我很快就抗拒起來,並且大聲說:

“我看錯了!上帝原諒我,我認為是愛戀的柔情不過是一個女人對俯下身來的男人的勝利的表示。貝朗熱爾並不愛我。她靠在我肩上的舉動是出於一種精神上的緩和,她感到羞愧,又立即推開我而跑掉。還有,第二天她不是和那個男人相約見麵麼?不就是為了與他見麵,她在我離開時沒有說再見麼?”

我離開後的幾個月是很痛苦的。我徒然寫信給貝朗熱爾,但她都沒有回信。

至於叔叔的信,隻談圍地的事情。工作進行得很快,梯形實驗室建立起來了,牆壁也改變了。到了三月中旬,最後的消息是隻剩下安置已定製好了很久的,一千個座位和安上保護銀幕的鐵簾。

就是在這時期,諾埃爾·多熱魯的焦慮不安又開始了,至少是他在信中談到了這種情況。他剛在巴黎購買的兩本書,被拿走後又放回了原處,以免有人從他閱讀的選擇中知道他發明的秘密,他偷偷地閱讀的兩本書;那寫滿筆記和化學公式的一頁紙不見了;花園裏出現了腳步的痕跡;他那自從庫房被拆掉以後就放在了寓所工作間裏的書桌被砸開了。

我得承認,最近的這件事不能不使我警惕起來。叔叔的擔心是有事實根據的,顯然有人在寓所四周走來走去,他還走進來,執行一個很容易猜到的計劃。我不由自主想到那戴夾鼻眼鏡的男人以及他與貝朗熱爾的關係。怎麼能弄清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