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呐,著火啦!快來救火啊!”
鳴鑼四起,這座靜謐中的小鎮瞬間被喚醒,東南角的一隅,正火光衝天。
鐫刻著“鳳凰客棧”四個大字的匾額從橫梁上落下,隱沒在耀眼火光中。客棧門前聚集了一群人,多數都是穿著睡衣,灰頭土臉,想是在睡夢中被打更人驚醒,得知客棧起火,連細軟都不及收拾便衝了出來。不少人手中拿著器皿來回奔走在早已被大火吞沒的鳳凰客棧和水井之間。隻是火太大,水太少。
“哎哎!大家都安靜些!”人群中忽然有人高聲呼喊,“我怎麼好像聽見還有孩子在哭啊?你們聽聽。”
“啊?孩子?”
“什麼?!”
“我好像也聽見了。是有孩子在哭。誰家孩子沒出來啊?!”
人群中頓時掀起一陣浪潮,卻都是你看我我看你無人應答,帶著孩子的人不禁握緊了孩子的手。起初高聲呼喊的人找到客棧掌櫃問道:“掌櫃的,今天住店的人都出來了麼?”
掌櫃堅定地點了點頭隨即又開始猶豫起來,托著腮想了好一會兒,驚呼一聲:“不好了!定是昨個深夜住店的那對夫妻和他們的兩個女兒還沒出來!”
“哎!這可如何是好。這麼久都不出來,想必大人都已經……”大火不熄,而孩童的哭聲卻已減弱,那人滿臉焦急,披起一旁的是被褥就要往裏衝卻被人一個箭步上前攔住。
“你瘋了!現在進去你可就出不來了。”
“可是我聽著這孩子哭聲,心裏煎熬的慌!”
聞言,眾人緘默。正在躊躇間,一聲勒馬嘶鳴,黑影倏閃而過,一名黑衣男子扯過那人身上的濕被褥將自己一裹便衝進了大火中。眾人尚回過神來,還未來得及阻止便已不見了那人身影。
良久,仍不見有任何動靜,眾人隻當那人也葬身火海,嗟歎惋惜,突然嘩啦一聲,客棧二樓還未完全焚毀的一扇窗子中衝出一人,身披被褥,懷抱嬰孩,正是那名黑衣人。眾人嘩然,為他鼓掌喝彩,那人卻足不點地,縱身躍上馬背,雙腿一夾馬腹,抱著奄奄一息的嬰孩消失在這慌亂的夜色中。
洛寧縣外。伏牛山。
一男一女和大約六七歲大的孩子被一群臉覆麵罩手持寒刀的人圍困在中間。男子手持長劍與眾人凝神對峙,一襲黑色長衫在刺骨寒風中獵獵翻飛。冷峻而堅毅的臉龐不顯半分懼意。身旁女子一身殷紅霓裳將緋紅的臉龐襯得更為嬌嫩,她抱起瑟瑟發抖茫然無措的孩子緊緊依偎在男子身邊,梨花帶雨,眼角淚痕不時折射出寒冷晶亮的微光,黑暗中看不清容貌,卻無人懷疑她的美貌。
“繡春刀!居然是錦衣衛!”男子冷哼一聲,鷹眼般銳利的眸子掃過眾人道,“我顧長風奉公守法,從不招惹朝廷官府,你們今日這般苦苦追逼,究竟有什麼目的?”
領頭的男子輕咳一聲,道:“在下錦衣衛都指揮使陸閻嵩,今日冒昧拜訪顧先生,一不為財,二不為色。”說著猥瑣的目光瞥過紅衣女子,訕笑道,“更不是因為先生因事獲罪,隻想讓先生交出一件東西。”
“是什麼東西?”
陸閻嵩頓了頓,一字一句道:“《春華經》。”
聞言,顧長風雙眸微張,當下不動聲色:“不知你所謂何物。”
陸閻嵩嗬嗬冷笑:“顧先生莫急,跟我們回去,你有很多時間可以慢慢想那究竟是件什麼東西。”
“不必。顧某雖愚笨但不至智昏,《春華經》為何物在下實在不知。”
“啪!”陸閻嵩丟出一個包袱,內裏衣物首飾散落一地,顧長風認得那是他們出門所帶的包袱,今夜事發突然,便將衣物及一些錢財都留在了客棧,一來帶著累贅,二來也希望客棧掌櫃能發現小女嫣然,能看在這些財物的份上好生照料她幾日,待脫了身再回去找回小女。
“你們去過鳳凰客棧?!”一直在顧長風身後的林香透顫聲問道。
“當然。不過,此刻,鳳凰客棧恐怕已經不存在了。”陸閻嵩笑得詭詐。
“你什麼意思?!”顧長風厲聲問道。
“怎麼?兩位似乎對那家客棧很感興趣啊。”陸閻嵩笑笑,“找不到要找的東西,自然是一把火燒了,免得留下後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