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麵啥玩意啊,還挺沉的。”那位懶洋洋地坐在快遞接收點等下班的快遞員接過對麵那個穿白大褂的人遞過來的一根煙,順手叼在嘴裏,含糊不清地說著話,然後掂了掂那個包裝得稍顯粗糙的紙箱子,聽著裏麵傳出來的玻璃碰撞聲,目光有些疑惑。
“研究所裏出產的一些藥劑,都是有資格證書的,”那個醫生模樣的人笑了笑,呼吸中透出一股淡淡的煙草味道,“用玻璃容器裝的,得小心點擺放。”
“哦,玻璃裝的嗎?那這個得包裝得穩妥點啊,而且航空郵的話,液體什麼的得檢查一下。”大約是收了一天的快遞,眼看就要下班了,快遞員明顯有些消極怠工,“要不,你明天再來?”
白大褂顯然不是第一次寄這種東西了,於是頗為熟練地將紙箱子的邊緣撕出一個口子來,顯露出裏麵排列頗為整齊的玻璃瓶,瓶子裏是裝得半滿的呈深紅色的液體,“這批貨客戶明天就要呢,你就通融通融,檢查一個瓶子就放行成不,反正裝得都是一樣的東西。”一邊說,一邊從兜裏掏出三十塊錢來,遞了過去。
既然收了錢,快遞員也懶得多做糾纏,就給那瓶東西做了個檢測,記錄下了結果,也沒有多看,就把瓶子塞了回去,拿封箱膠帶給封好,放在秤上稱了稱重量,吐了個煙圈,“咳,你這個寄的比較遠,得再多交一點錢,五十塊吧。”
白大褂不知是急著辦完差事回家還是怎的,頗有些心不在焉,也懶得和他多說,從口袋裏再次拿出一張紅票來,微笑道,“不用找了,工作了一天,你也辛苦了。”
快遞員嘿嘿一笑,將那紙箱子放在身後的貨物堆的最上層,“放心,今晚就能寄出去。”
白大褂點了點頭,向快遞員揮了揮手,也不打算親眼看著自己寄出的那貨物被裝箱送出了,他還很忙,還有很多更重要的事情在等著他去做,若不是這批貨上頭催的急,他根本就不會浪費時間跑這一趟。他在心裏默默地演算著剛才未曾算完的那個程式,一邊快步出了門,很快就消失在了無數行色匆匆的下班行人當中。
快遞員把之前收的那三十塊錢拿出來,和其它的一疊錢夾在一起,又把那張紅票塞進了自己的口袋,嘴裏嘟囔道,“這穿白大褂的還挺有錢的嘛,真不知道做的什麼生意,出手這麼闊綽。”他看了看自己身後堆積如山的貨物,搖了搖頭,將那包裝略顯粗糙的包裹給抬到了大貨車上,準備在今天的貨機起飛前辦好手續,把這東西給送出去。
隨著車尾的門被緩緩關上,整個車廂陷入到一片深沉的黑暗中,沒有人注意到,有一縷微薄的光,從包裝簡陋的快遞盒中透出來,使得這整個車廂,都被一抹黯淡的紫色所照亮,似冰凍的火,如燃燒的冰。
之江省,臨安市。
黎歆耷拉著腦袋從考場裏出來,心裏估算著自己這門考試的得分,算來算去怎麼都湊不夠及格,而且越算分數還就越低,不禁抓了抓自己有些淩亂的頭發,心裏一陣發愁——若是一般的考試也就罷了,可他娘的這偏偏是高考啊,要是讓自己家那位曉得自己高考數學掛掉了,那非得把他的皮給揭下來不可。黎歆握住準考證的手不禁緊了緊,幾乎要把剛買的那支中華牌2B鉛筆給折成兩段,可是想想也還是下不去手,要知道這支筆可是學校之前收了錢,然後統一采購派發的,要是真的折壞了,這會兒怕是也沒處買新的——雖然接下來幾場考不考估計也就那樣了,但是多少還是要掙紮一下的,萬一呢?
好吧,黎歆再次抓了抓自己那頭已經被抓得亂七八糟的頭發,知道這種萬一是不大可能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以自己這種從小就很逆天的運氣,不科科掛紅燈就是好的了,還能指望著一朝文曲星附體,金榜題名?得了吧,想他黎歆小時候,大過年的,一排孩子並排走,就他一人踩到之前栽樹挖的沒埋實的陷坑,撲通一下掉在裏麵,弄髒了剛換上的新衣服。稍大一些,和隔壁鄰居家的孩子一起去超市摸獎,其它人最次也有一包洗衣粉或者一罐洗頭膏,就他摸了個“謝謝惠顧”。再拿近的說,就幾個月前元宵節,超市在派各種餡的湯圓試吃,餡料有桂花有芝麻有鮮肉,其他人吃的都挺歡的,就他——他娘的,他興致勃勃地一口咬下去,居然吃到了一嘴的韭菜!這...就這樣的設定還想白日飛升?打瞌睡都得咬著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