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1章 :雪夜繾綣(1 / 2)

卻說雍帝洛弗瞻今日政務繁忙,在禦書房批折子直至深夜,並未召幸任何妃嬪。一身的煩悶,便來這芙蓉湖邊逛逛。甫一走近,便聽到錚錚淙淙的琴音,如流水如月光一般,便站在樹後,側耳傾聽。他不知這曲幽蘭是何人在彈,卻能體會到彈琴之人內心從憂鬱到明朗豁達的深意,似是期待光明之意。宮裏難得聽到如此清雅的琴音,更難得又是在這樣一個清麗的冬夜,怪道有人聽完這曲幽蘭,便寫下如此詩作:“琴中古曲是幽蘭,為我殷勤更弄看。欲得身心俱靜好,自彈不及聽人彈。”自是大妙。忽聽得那撫琴之人說道:“靜言,下雪了?”

洛弗瞻聽到這個聲音熟悉之極,便轉身一看,果然是林暖蘇。天上悠悠揚揚地撒起了雪花兒,她著了件大紅披風,站在雪景湖邊,更顯清麗風姿。他不禁心中大動。她大半夜在這裏撫琴,倒真是有興致。曲中憂鬱之情大有,不過難得的是越彈越豁達,真不負“聲微而誌遠”這一句。

又聽有人答道:“這雪怎的越下越大,小主,快回宮罷,莫要再凍著了。”

“難得有這麼美的景致,怎可辜負了這大好良宵!咱們再尋一處可以避雪的所在,看著雪撫琴,豈不更妙!”沒想到她見落了雪不僅未收心,卻更起了一番想法兒。洛弗瞻心中覺得有趣,便站定再看一會兒。

清淺見湖邊停著一尾小小的烏篷船,雪已將篷頂蓋得白了一大半,遂驚喜說道:“靜言,我們去那船上彈奏,豈不有趣!”說著便三步並作兩步跑走,在船上坐定,看雪撫琴,陶醉其中。

靜言趕忙跟上,冷不防卻被人拉住,嚇得幾乎大叫。轉頭看時,卻見來人穿著團龍紋錦黃袍,踏一雙明黃厚底龍靴,不是皇上卻是誰,驚得趕忙下跪問安。洛弗瞻一把拽住了她,靜言不解。洛弗瞻指了指烏篷船,又比了個噤聲的手勢,便信步往船上走去。靜言識趣,心中喜悅,便站在當地守候,再未向前行一步。

清淺聽見有人上船,還道是靜言,便不在意,仍舊撫弄著琴弦,眼波流轉,眉目含情。洛弗瞻甫一上船,便聞見陣陣梅香,並著清冽的雪氣,直是沁人心脾,滲到了肺腑裏,心中大悅。清淺一曲終了,笑問:“靜言,這一曲怎麼樣?果然這撫琴之事還要應時應景才好,怪道古人雲:天時地利人和。三者齊全,方是最佳。”

洛弗瞻笑道:“你果然是個妙人。”

清淺聽是男子之聲,駭得向後一縮,見是洛弗瞻,才鬆了一絲防備。船艙窄小擁擠,並不能起身。清淺仍舊依禮道:“柔福宮選侍林暖蘇給皇上請安,皇上萬福金安。”

洛弗瞻走近一步,溫柔道:“這樣的景這樣的琴這樣的人,何必要拘著禮來壞了氣氛。”

清淺怯怯地,也不知這雍帝何時便聽到了她的琴音,便道:“暖蘇琴技微末,恐汙了聖上尊耳。”

“朕本以為宮中錦才人之琴甚妙,豈料還有一個你,更勝她三分。”洛弗瞻語氣柔軟,周身帶著微微的龍涎香,十分好聞。

狹窄的船艙中擠著兩人,更透出曖昧無邊。清淺不知如何回答,便低了頭,微微往後靠去。誰料一靜一動之間手無意間撩起了裝了梅花瓣的香囊,香囊散開,紅梅瓣悠悠落了下來,隻落得清淺滿頭滿身。

洛弗瞻看著她膚白勝雪,顧盼生輝,映著這片片梅瓣更散著梅香,恍若洛水神女一般清麗無儔。心中倏忽之間漏跳了兩拍,眼神定定地看著她,那般風姿無人能出其右。他的手伸手往她的發上去觸,幫她拂下片片梅瓣,心中悠悠,麵上微笑道:“有詞雲,春日遊,杏花吹滿頭。你現在是冬夜遊,梅花落滿頭。煞是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