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弗瞻凜然站在船頭,冷冷道:“妍妃,朕若是奸夫,那你是什麼?”
妍妃聽到這再熟悉不過的聲音,猛一抬頭,心中如同被重錘擊了一下,頓時吃不住地雙腿一軟,顫顫道:“皇上?您是皇上?”
“怎麼,幾日沒去看你,就認不得朕了?”洛弗瞻麵容如冰雕一般,冰冷無一絲感情。
眾人見事態逆轉,船上之人居然是當今聖上。遂想到方才還興興地看林選侍的笑話兒來著,也有隨著妍妃薑常在附和譏笑的,此刻冷汗涔涔,心中大駭,紛紛跪將下來,再無一人言語。
妍妃被這突如其來的轉變嚇得頭腦發木,雙膝一軟,便癱倒在地。雙唇顫抖道:“皇上……皇上……怎麼會是您?”
“好笑。這天下皆是朕的,又有哪一處是朕去不得的?你剛剛罵得很是過癮啊。”
妍妃想起剛剛自己說的話,駭得捂住自己的嘴,眼中盡是恐懼,半晌才道:“皇上,臣妾不知是您……聽有人來報說林選侍與人私通,臣妾為了整肅宮紀,這才過來瞧瞧。”
薑常在更是駭得失了從容,幾乎瘋了一般以首搗地,邊哭邊向船邊爬去,發絲淩亂,花容失色道:“皇上,臣妾不是有意的,隻是被豬油蒙了心,被小人所陷害……”
洛弗瞻看著那兩個素日來頗為愛重的女子,今日卻是這番無德的模樣,心中頓生百般厭惡,冷哼道:“嗬嗬,朕不是你們口中的‘姘頭’‘野男人’麼,繼續說啊。”
妍妃仗著素日皇上的恩寵以及現時腹中的龍種,並不如薑常在那般怕得失了心智,畢竟自己有所依仗。平複了下方才還大亂的心情,怯怯問道:“皇上怎的跟她在一起?”
“她?她是誰?她是不是你們方才說的‘野花’,我們不是一對‘狗男女’麼?”洛弗瞻冷笑道。
清淺知道洛弗瞻已怒極,這隻不過是火山爆發前的片刻寧靜。想起月前妍妃與薑常在將蠟油潑向小茂子與采薇身上的情狀,她現在還無法釋懷。不想今日來的果然是妍妃,這一遭的變故也夠她吃不了兜著走了,就當做是為小茂子和采薇贖罪。
“可是、可是怎麼會是林暖蘇……她不是被皇上忘了麼……”妍妃猶自說著自欺欺人的話,周圍的眾人心中都暗暗好笑。
洛弗瞻冷笑道:“妍妃,朕一直覺得你是個冰雪聰明的人兒,怎麼今日忽然變得如此蠢笨了呢?林暖蘇是朕親口封的選侍,亦是朕親自賜的柔福宮,這些你如何都不曉得?朕的女人朕自有計較,用不著你們這些長舌婦們與我操心!”
薑常在哭道:“皇上明鑒。臣妾是中了有心人的圈套,以為林選侍與男子私通,為著皇上的臉麵,故而在這裏來捉奸,誰曾想竟然是皇上您!皇上明鑒啊,若臣妾知道是您,給臣妾一百個腦袋也不敢啊。”
“嗬嗬!說得好聽,口口聲聲說什麼為著朕的臉麵,那你們兩個剛剛在這裏高聲喝罵,一口一個‘奸夫’,一口一個‘****’,生怕旁人聽不到似的,卻是為著誰的臉麵呢,分明是故意給朕沒臉!給朕難堪!你道我不曉得你們都幹過什麼好事麼,一天在深宮裏若是沒事做可以讀讀書寫寫字,何必勾心鬥角幹這些不積陰德的勾當!”
“皇上切勿動怒,臣妾錯了,臣妾錯聽人言,這就回去拾掇了她!皇上,臣妾在您身邊這麼多年,您還不明白臣妾的為人麼!”妍妃狠狠道。
“李妙情!你究竟還要猖狂到什麼時候!你當朕真的沒眼睛麼?在明瑟宮裏,你當著眾人之麵掌了暖蘇的嘴,直打得又腫又爛,月餘未出過門。朕忍了,朕覺得你隻不過是一時的鬼迷心竅,嫉妒她長得比你美。這也罷,**本就是萬花爭豔,所以朕隻給了暖蘇一個小小選侍的名分,連封號都不曾給過,還月餘未曾寵幸過她,朕就是怕,給了她太高的位份,太多的恩寵,會為她招來更多的紅眼,更多的禍患。朕就是想讓你收斂,讓**無休止的爭鬥收斂,林暖蘇她一個弱女子,你們為何偏偏就不放過她。她幽居柔福宮那麼久,與任何人都不爭不搶,你們為何還要去她的宮裏大鬧一番,還毫無人性地潑蠟燭油!”洛弗瞻青筋暴露,一氣說完這一番怒氣衝衝的話,顯然是憋在心裏好久了,隻等到了今日這個忍無可忍的時機,才統統吐露。
清淺聽到那句“朕就是怕,給了她太高的位份,太多的恩寵,會為她招來更多的紅眼,更多的禍患”,忽地心中一動:原來他久久不來柔福宮,亦給我一個比他人都低的位份,竟都是為了保我周全。她說不上自己心中是何感覺,隻咬著紅唇,攥著衣角,眼神往他身上一瞥,心中有些愧又有些暖:沒想到,這個皇帝居然比我想象的要好多了。
妍妃猶自哭著,聽到洛弗瞻這一番心聲,眼睛睜得渾圓,定定地直視著他,淚水都在臉上凝結,呆呆道:“皇上居然都知道?居然……都是為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