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皇**裏便差人與洛弗瞻回報說往餃子裏放手指的疑犯抓到了,是禦膳房的太監小劉子。洛弗瞻大怒,遂著人審問,誰知那小劉子竟剛毅異常,死都不肯說出有何人指使。眾人都審不出個所以然來,便報給洛弗瞻,請求皇上處置。洛弗瞻輕啟雙唇,說道:“五馬分屍。”
這件事就這樣告一段落,可是宮中人心惶惶,並不是處死一個人就能壓得平的。恬常在那日被嚇得不輕,直臥床好幾日,一直都茶飯不思,無甚起色。清淺與向小園都常常去看望她,她卻隻是怯怯的,沒了一絲往日開朗的情狀。
這一日清淺差人去林府打聽修白的情況,卻得知與容澈一道去了邶國,還未回來。清淺隻得作罷,便著林澹台開了一張最治氣血兩虧的藥方,並抓了成藥帶回了宮裏來。
憑著清淺對定嬪的一麵之緣,僅能記住她那張病盈盈的臉,蒼白如許。心下想著她一定是久久憋悶在宮裏,不與人接觸亦不呼吸新鮮空氣造成的氣血兩虧。即使不是這病,這張方子對她亦隻有好處沒有壞處。
清淺遂著人送了煎好的藥去雩曉堂,誰知開門的宮女隻說定嬪娘娘身子不爽,不便見客,便隻把藥收下了。清淺也不介意,畢竟她也不止是想知道寧妃的事,若是能看到定嬪娘娘好起來,她也是十分開心的。故而每日都著人煎了這副藥送往雩曉堂,再未斷絕。直到有一日的午間,清淺將藥放在了雩曉堂的門口,便欲起身走開。
“吱呀”一聲,門卻緩緩開了,走出一個宮女笑著福了一福,道:“嬋嬪娘娘吉祥,我家娘娘請您進去一敘。”
清淺便隨著她走了進去。這雩曉堂說是柔福宮的正殿,卻遠沒有清淺的沉香榭精美雅致。大則大矣,或許是因著住著久病宮嬪的緣故,卻難免顯得空落落的。院子裏隻種著一些滴水觀音,此刻亦顯得無甚生氣。
還未進暖閣之門,便聽到女子急促咳嗽的聲音,幾乎咳得連氣也喘不過。清淺走進門,見到定嬪正臥靠在窗邊,咳得臉麵都紅了起來。遂上前一步,接過宮人手中的茶水,輕拍定嬪的背慢慢教她飲下。
過了好一會子,定嬪慢慢地止了咳,臉色亦舒緩了許多,便對清淺道:“嬋嬪來了,我今日這副形狀,請恕我不能遠迎之罪。”
清淺趕忙站起行了一個平禮,說道:“定嬪娘娘說哪裏話,您身子不好,暖蘇未能常來探望才是暖蘇之錯。”
定嬪略扯了扯嘴唇算作是微笑,無力道:“多謝你多日以來為我送藥之情,本宮不知何以報答。”
“娘娘折煞暖蘇了。家父就是太醫,雖非大富大貴之家,但求一副治氣血的藥方還是小事。娘娘吃了藥可覺得好些了?”清淺關心問道。
“不管怎麼樣,多謝你。這宮裏誰都知道我的這幅身子骨,挨一天是一天,唯有你如此盡心。自己的身子隻有自己知道,回天乏術啊,且將就著過罷。”定嬪顯得無奈而淡然,迷離的眼神下閃著清淺看不清的什麼。
清淺道:“娘娘怎麼不去好好治治?我看娘娘也就比我大四五歲的樣子,正值妙齡,何故日日都呆在雩曉堂裏,也該出去走走,對身子好。”
定嬪搖搖頭道:“走到哪裏?就算出了這雩曉堂,還有柔福宮;就算出了柔福宮,還在東西六宮。走出去又能真的出去了麼?”
清淺聽了這話心下亦略略一黯,說道:“娘娘該積極些,還有大好年華要過,該當打起精神呢。”
“沒什麼大好年華了,已是這副樣子,何必出去給旁人添亂呢?”定嬪麵色蒼白,話語也顯得蒼白無力。
清淺道:“娘娘該當好好照拂自己,這副樣子,皇上見了也要傷心。”
定嬪冷笑道:“皇上會為我傷心?嗬嗬,寧妃死的時候也沒見他傷心,更遑論我了。”
清淺心內一動,忙問道:“那日宮中夜宴,有人吃出來一個包了手指的餃子。當時便有宮人嚇瘋了說這是寧妃娘娘的手指,因為隻有寧妃娘娘愛用紫紅色的丹蔻塗指甲。不知這事娘娘可聽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