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慟哭的天空(1 / 2)

此刻不是夕陽西下,但卻是一片血紅的天空,天上毫無一點白雲,卻不見太陽的蹤影,甚至一隻鳥也沒有。

在血色天空的注視下,遠東大陸的最後幾座人類城市,王城格拉納正麵臨著來自地獄的最後的總攻。守城的士兵麵對的是不久前還曾一起走在街上高聲評價走過的仕女的戰友,或者是曾經坐在草坪上嘴裏含著草葉望著星星談論戰後做什麼的戰友,甚至是放假時與自己一同進出風月場所的長官。每當有一人倒下時,又會重新站起來,將手中的刀劍換一個方向,一刀一刀揮舞著。無論何方,唯一的離開戰場的方式就是等待眼中的色彩全部消失。此刻怯弱者反而是最英勇的,因為他們無處可逃,隻能如同野獸一般。可以見到,大部分最前線的士兵都是濕了褲子的。不過他們如同鬥獸場中最低級的動物,隻能在觀眾的哄笑中倒下。不過好心的亡靈法師會盡責地購票,將這些不甘的怨靈重生為低等的亡靈士兵。

無數人想起了將軍曾經說過的話:“鷹隼突破摔落的恐懼才長出了翅膀。”可惜說這話的將軍早已站在了對麵,亦或者化成了一堆枯骨。

高等亡靈與惡魔顯得無所事事,隻需要將偶爾出現的幾個強者圍攻就好了。這些人是最幸運的了,他們不必再受一次折磨,因為他們已經在圍攻下化為了無法燃燒的無機鹽。

此刻才能明白,也許血色的天空是無數人的血所染成的。若是有吟遊詩人還有閑心,定會吟誦這是上天在滴血,或許是“湧”更好一些。

二王子戰死的消息剛傳到王宮,此刻這象征著最高領導者的殿堂是一片混亂,不久前大王子戰死時,這個溫文爾雅的王子就是第一個安慰父親的,此刻他死去了,又有誰能代替他的位置?若是將他由於英勇被三個高等惡魔所折磨致死的慘狀報告,不知羸弱的文官們又會發出如何的驚歎。國王也毫不阻止,探頭向身邊的唯一的武官,皇家衛隊隊長:“他還好吧?”

這個“他”,就是不久前出生的三王子,被判定為擁有極高的天賦。此刻,嬰兒正睡在搖籃中,在宮廷樂師的伴奏下安詳地熟睡。

國王宣布退朝,所有人都明白,這也許將是最後一次了,甚至今後大家能不能再見麵都是未知。因此所有人都盡力將這最後的儀式做到最好,平日裏狡猾奸詐的財務大臣居然是個翩翩君子,可惜誰也沒有心情再像以往一樣嘲諷了。國王踉蹌離開宮殿,走到三王子的寢殿。樂師見狀停止了奏樂,離開了。

國王朗聲道:“附近已經沒有別人了。”似乎這個可憐的老頭再說一句話,就會力竭倒下。但實際上,他不過正在中年。幾人從陰影處走出,興許他們一生都或在陰影之中。國王又用他嘶啞的嗓音吩咐:“將他帶到安全的地方,不惜一切代價。”黑影略一遲疑。國王怎麼會不明白:“如果有人活著,在能夠的時候再告訴他,不要讓他活在複仇中,當個普通人也不錯”。黑影終於一同離去。見狀,國王走出這寢宮,終於是支撐不住了,任由兩個仆人將他扶住,即使平時左邊的那位的主人總想著要將他刺殺。

成外的呼喊聲漸漸小了下來,最終以一聲巨大的轟響告終。所有人都明白,格拉納淪陷了。國王重新回到正殿,所有大臣,隻要是活著的都趕來了。並非是上朝。國王宣布將給每個人賜坐,甚至是皇家警備隊。每個人都沒有聲響。整個皇城都是如此。遠東唯一的皇城便在這樣詭異的無聲之中漸漸變為一座亡靈之城。每個人死前都沒有反抗,所有的士兵都早已在剛才的防守中被吞沒了,平民死前隻有一聲輕微的嗚咽,似乎是不願破壞了這樣的氣氛。

於是,在西元曆573年,西方文明還未統一,遠航的冒險者甚至從未抵達過,遠遠領先的遠東文明便在抗擊數月後淪陷了,如同一顆小石子投入湖麵,尚未抵達岸邊就已經消失了,隻驚動了幾條遊動的小魚。但誰又知道,當小魚長大後,是否會躍出水麵,甚至將整個湖泊都震撼呢?

嬰兒還在睡夢之中,稍微有些顛簸的環境讓他十分不適,差點開始大哭起來。他周圍的環境幾乎是一閃而逝,此時攜帶他的小隊隻剩下四人,他們緊緊將嬰兒圍住,當下亡靈的進攻,飛速向港口跑去。他們不知是否能夠抵達那個才被發現,甚至還未取得聯係的西大陸。他們隻管跑,不停向前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