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派斯城。
才剛剛下過大雪,已有店主趕忙揮動掃帚,將店門口的雪掃到街上,以免影響自家商品的銷售。街上已有幾分生機,孩童們帶著手套與帽子,一邊應和著家人的叮囑跑出家門一邊呼朋喚友,提前做好一個雪球,等同伴出門就扔出去。年輕人也出來散步,有的忽然生出一股童心,混進小孩的戰場上,全身被裹上白色大衣。老成些或故作老成的,站在一旁觀看,感慨起自己的童年。不多時,商人也開始叫賣,不小心被雪球打中了,笑罵著裝模作樣吼了幾句,要是賣食物的商品被打中了,就跑去抓住闖禍的人大喊著索要賠償。再過了一會,臨近小鎮中趕著馬車的也來了。馬蹄輕踏踩得白色地毯被擠壓,化作碎末,再被隨後的車輪碾成不知算什麼的模樣,最終被冬日的陽光消解。如同辨不清來處與去處的車輪的痕跡,大街上的人們同樣不知道自己迎麵而來的陌生人曾經的經曆,又將與自己有什麼交往。
以南北特產差價牟利的派斯城最大商會之一的銀狐的領事正打著嗬欠將大門打開,瑟骨的寒風卻又將他的嘴提前合上,順手也讓他夾了夾衣服。今日應還有一批從南部運來的貨物,除了聖彼得外北部幾個小城鎮商品都已經告罄了,寒冬生活用品的銷量往往都是最大的,他想。一轉身,一張臉就擋住了他大半的視線。他向後退了一步以觀察來人的全貌,但瞬間又發覺不能失了氣勢,於是退到一半的右腿便收了回來。
對麵黑發男子幾乎無視了這樣的行為,兀自對空中一點,用讓人不感到受到侮辱卻又拒人千裏之外的聲音吐出四個字:“請帶路吧。”似乎是不想再多說了,便站在那裏等著了。
他最後一個音尚未被雪地吞噬,領事已轉身抬起一隻腳,從剛被打開的大門拐進漆黑得不見路在何處的走廊。片刻以後燭台被點亮後,左側長廊才終於如同開了窗的右側一般昏亮。來客望著不久前還無一絲光亮的石質地板歎了口氣:“沒想到還是要走進這黑暗的地方,看來我得一直與狐狸有關聯了。”說完,他飛速閃進了如怪物巨口般的大門中。巨大的氣壓差使門被合上,剛才還掛著正在營業的牌子已將它寫著休息中的背麵露在了外麵。
尚且不知發生了什麼的領事繞過幾道彎,走上一層樓後終於在老板休息的三樓樓梯口停了下來。直到來客對他微微一笑,打了個響指之後才恢複行動能力。剛才發生的在夢中一樣的行為與環境的瞬間變化讓他險些將燭台中熾熱的燈油滴在自己身上。他是不想再見到那位來客的了,穩了穩身子,見來客沒什麼惡意,轉身就跑下了樓。一邊想著自己老板曾經說過的他認識一位魔法師的事,一邊盤算著怎麼給家人朋友吹噓自己遇見了魔法師。
商人的直覺讓威爾士抬起了昏沉的頭,驚訝地望著門外不請自來的客人。來人走進屋時輕輕掩上了門,實際上卻不可能有外人聽見裏麵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