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敬軒聽罷,向門外那個身影投去感激的一瞥,說道:“既然是恩人,怎麼讓人在門外站著,也不請進來?”
仇暢一聽到崖柏這兩個字,臉就黑了。
錢通不著痕跡地看了他一眼,又輕聲道:“他平時一個人生活,不習慣和人接觸,你不必管他,隻管自己好好休息就是了!”
陳敬軒剛剛蘇醒,就說了這麼多的話,顯得疲累不已,確實沒有過多的精力再去想崖柏的事,聽了錢通這話,便將身子往下沉了沉,閉上了眼睛。
錢通和仇暢從陳敬軒屋裏出來,崖柏便跟過來。仇暢見狀氣得哼了一聲,便往芙殤的房間走。錢通想跟著,仇暢黑著臉回頭道:“看看你自己,熬死算了,還不快去躺著?”
這話雖是責怪,可是擔憂和心疼卻是掩不住的。
錢通眼中閃過幾分痛色,微微歎了口氣,轉身走向自己的房間。崖柏跟在他身後,直到錢通進了屋,他才站定在他的門口,沒有繼續往裏走。
陳敬軒蘇醒過來,這消息不消半刻,便傳開了。陳宇軒和張氏帶著小月,很快就來探望。陳澤軒和小菊與桃香家隻一牆之隔,平時都是在桃香家的時候比在自己家的時候還多,一聽到這消息,也早就過來了。還有村裏不少和陳敬軒交厚的四鄰八舍,都帶著禮物過來探視。
這時節,正是青黃不接的時候,又鬧了那一場天災,許多人家都斷了糧,拿來的禮物,也無非一包紅糖或者一些自家院裏長起來的蔬菜。
可是禮物雖輕,情義卻不可忽視,福旺娘和青荷都一一接了,放進廚房。
桃香在廳堂裏沏好了茶,招待來人。
因為陳敬軒還十分虛弱,已經睡著了。眾人來看望,也就是站在裏屋的門口看上一眼,連聲地說著好,便不敢再過多攪擾,到廳堂坐一坐,或喝杯茶,或客氣兩句便告辭了。
可是,即便這樣,來探望的人也是到天黑才止住。
中午的時候,陳敬軒吃了半碗補粥,到下午半晌的時候,便覺得有些餓了。他能想飯吃,這是好事,桃香見此心裏也高興,便親自下廚,熬了些帶鹹味的瘦肉粥來,喂陳敬軒吃了一些。
肚子裏有了食物,陳敬軒的精神比之前好了很多。隻不過,許是久躺的原因,卻還是不能坐起。對此,桃香倒並不過於擔心,她想這是因為陳敬軒身體還虛弱,等過幾天強壯了,也就好了。
最令人擔憂的是芙殤。仇暢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可她卻仍是老樣子,而且臉色愈加蒼白,體溫也更冷。
“還是為她準備後事吧,恐怕是不行了。”仇暢猶豫著說出這話,便開始默默地收拾藥箱。
桃香的心一沉,望著芙殤安靜蒼白的臉,歎道:“難道隻能一命換一命?”
仇暢點頭,“或許,皇上派她來,就是這番用意。”
桃香細細地品味著這句話,回想起出宮的時候,皇帝金洪獨獨遣她隨行,難道是早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
芙殤的手,觸感冰冷,桃香握著,仍感覺是軟軟的。桃香一陣傷心,忍不住想眼前這個女子,正是花一樣的年紀,就為別人犧牲了自己的命,而她的身世背景,甚至不為人知,這是一種悲哀,可是她卻做得義無反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