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沙藤葉生於美利堅合眾國紐約市曼哈頓。
葉的父母都是繁忙的生意人。作為父母的代替,養育葉長大的是一位美國黑人女性保姆。工作熱心的保姆為了培養葉的見識,帶著隻有三歲的他看遍了大都會美術館、布魯克林曆史協會、布朗克斯動物園等等位於紐約市的所有名勝。
三歲的葉似乎能夠理解藝術和文化的內涵——保姆這樣向葉的雙親報告。
兩人都沒有相信保姆的話,因而沒有多加注意。
父母離婚的時候,葉隻有五歲。跟著母親回到日本的葉成為了小學五年級的學生,那個時候葉擁有一般人不具有的才能的事已經是周圍默認的事實了。之後因為一些原因,葉重新回到了位於美國曼哈頓的父親的身旁。
因為周圍的人的推薦,葉跳級進入了高中。
——黑暗時代的開幕。
葉從十歲開始到十二歲為止,在所有比他年紀大的高中生中一直是孤獨的。存在明顯是一個異類的他,是所有人欺負的對象。
那之後因為一些原因與父親告別,葉離開了紐約,贏得了賓夕法尼亞州大學的獎學金。之後,年僅十三歲的葉僅僅用了一年不到的時間就取得了五個博士學位,從賓夕法尼亞州大學畢業,同時擔任了該大學的名譽教授。雖然這可以說是例外中的例外,但是從另一方麵來看,理事長隻是想通過葉的天才少年的名號來聚集資金而已。
終結了黑暗的學生生涯的葉的世界開始改變了。
國家,企業全都開始請求葉的協助,而成功地解決了問題的葉開始沐浴在讚賞之中。
與優等生會成為嫉妒的對象的學生時代完全不同的是,隻要能夠積累實績,就能夠確實地獲得名譽和讚賞的大人社會。葉的大腦也因此不斷地回轉加速,終於或許——在某一個瞬間,超越了所謂“人”的框架的界限。
將整個世界發生的事件和現象的時間序列進行解讀,得出了某一個結論。
這就是“破壞者”理論。
那是一篇宣示了世界毀滅的倒計時的論文。
葉將完成了的論文,展現在了某個人物的麵前——美利堅合眾國的總統。
地點是白宮。被稱為綠屋的會議室之後總,葉意氣風發地陳述了這篇論文的論點。
圍成一圈的美國總統和政府官員以及軍部方麵的人靜靜地聆聽著這次演講。
當葉的說明完成的的時候——整個會議室被沉默和緊張感包圍了。
不知是幸運亦或是不幸,在這裏圍成一圈坐著的“偉大的人”清楚地知道葉迄今為止做出的實績。在這之中,甚至還有之間做出委托,並被葉從其他人都無法解決的難題或者泥潭中救出的人,這些人中的很多可以說是成為了葉的仰慕者。
陷入沉默的並不隻是葉的仰慕者。為了驗證葉的論文的正確性而聚集起來的學者也陷入了沉默。
——超越了人類認知範圍的數學公式。雖然難以理解,但是也無法將其否定。這就是學者的評判。
坐成一圈的總統以及其他人看向了葉——那些目光,成為了葉的失敗的導火索。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能夠拯救世界的,就隻有他了”
葉不經意間發出了“哎?”的聲音。
為什麼沒有想到這件事情呢。
簡直是理所當然的結局。
隻有葉才能夠察覺到整個世界走向毀滅的可能性。既然是這樣,那麼如果當破壞者計劃被施行的時候,能夠阻止它的也隻有葉一個人。
圓桌上傳來的期待的眼神。
看著這些眼神,處於最高頂點的葉看到的是——
將近七十億的渴求拯救的人的眼神。
不論是白人亦或是黑人,亞洲人甚至是少數民族的眼神。
正因為是天才,所以也甚至可以清楚地想象出緊緊抱住自己尋求依靠的全人類的姿態。
單純的妄想,卻是確實會在未來發生的真實。
這份期待與迄今為止的期待的重量完全不同。
——啪嘰。
葉的確聽到了,自己的才能破裂的聲音。
想起來,當時的葉不僅僅在自己的才能上處於最高點,疲勞感也達到了頂峰。按照凡人的願望一次次將事件解決,百分之百確實地將他們解救出來。這正是天才的使命,也是英雄的使命。
解救人民——
葉沒有除此以外的生存方式。
不能和家人普通地生活。沒有任何朋友。沒有戀人。
屬於身為天才的唯一的容身之所——隻有名為“英雄”的生存方式。
在不斷地解決問題的最後,有生以來最大的壓力終究將葉壓垮了。
整整七十億人份的重壓——
名為人類的種子擠壓著葉,發出了劈啪的破裂聲。
是的,在那個瞬間,葉崩壞了。
——全部,都是開玩笑的。
等到回過神來的時候,帶著痙攣般的笑容的葉說出了這句話。
——這其實是一個笑話。大家覺得如何,好笑嗎。
全身顫抖著,冷汗如同瀑布一般流下來卻依然笑著的葉。
自然,綠屋頓時變得騷亂了起來。在世界上最嚴肅的場合下,耍了無聊的小花招,不論是誰都開始大聲指責起了葉。
但是也有維護葉的人。似乎是誰的親信,一個有著修長體型的青年直到最後都維護著葉。其他也有擁護葉的人。
但是即使是葉的狂熱支持者所做的一切也隻是枉然。
葉被判了罪。將整個美國最重要的要人全部聚集在白宮裏,不僅如此還開起了無聊至極的玩笑。作為懲罰,葉失去了自己的職位。
在白宮做出了“奇異行為”的天才少年成為了所有業界的笑柄。到之前為止一直沾著葉的光的大人們,漂亮地翻臉了。
自然,葉被大學驅逐了。
陷入絕望的葉變得自暴自棄,一把火燒掉了大學中屬於自己的實驗室,將過去的榮耀燒的一點都不剩。
天才墜落了——
周圍傳來這樣的揶揄,卻是不爭的事實。
自從白宮事件以來,葉就處於精神不安定的狀況之中。
葉變得不能像以前一樣進行高速的構思,同時也感覺到了思考能力的衰弱,甚至有時還伴有輕度的記憶障礙,連自己究竟是誰都會忘卻。
但是葉將自己的狀況隱瞞著。
就這樣燒掉了構築起的名譽與榮耀——
將自己已經不是天才的事實向周圍隱瞞,逃出了美利堅合眾國。
5*2
嘉手納基地相當於是指揮所的地方。
葉來到了最上層的一個房間當中。
這是一個相當大的會議室。橫四行,縱20列並排擺放著的桌椅上,穿著軍服坐著的人隻有前三排。每一個桌子上都設有麥克風,地板上到處都是類似電纜的東西。
在左手方排列著液晶顯示屏,顯示屏旁邊懸掛著國旗。美國,英國,法國,澳大利亞,加拿大等十數國的國旗都在這裏。
葉的助手諾拉向葉介紹著前排穿著軍服的大人物們。
“doku,這位是第十八戰術航空副司令官的奧多大佐,這一位是390情報部隊的伊斯塔中尉,海軍的優庫夏少校,陸軍的卡魯少校。還有其他部隊的情報活動責任人葉來到了這裏。”
在衝繩美軍基地駐紮著的部隊裏的所有高位的人都聚集在了這裏。
軍人們紛紛起立,葉隻是用眼睛看著這一切。
“……”
葉心不在焉地看著這些麵孔,特別盯著空軍大佐的臉。葉的藏身之所暴露的根本原因就是他。
一副岩石一般堅毅的表情大佐被被葉盯著,不自覺地退縮了,移開了自己的視線。
對於大佐的這個態度,葉輕輕地動了動眉毛。
“在那裏的顯示器中的是NCTO的長官,理查德森氏。”
牆壁上隻有一個顯示器開著,上麵顯示出一位眉毛胡子都已花白,擁有老鷹一般銳利的眼神的老人。從全身散發出的壓迫感和帶有著深深的懷疑的眼睛來看,這位老者是一個純粹的軍人。
諾拉發話了。
“雖然我認為在座的各位都已經知曉了,但是以防萬一還是再次做一次說明。NCTO的正式名稱是國際反恐對策情報室,是美國為了對付恐怖組織專門建立起來的組織。從創建以來雖然還沒有經過幾年,但是已經成為了在各個發達國家以及其他一些國家中都擁有支部的國際性組織,是在反恐問題上,擁有比FBI,CIA或者是國家安全保障局等組織更擁有優先權的最上位機構。”
對於葉來說,這些不過是常識而已,並沒有聽的必要。
在漫不經心地聽著助手的說明的葉麵前,一個二十歲後半的男性出現了。修長的身材和天然卷是這個白種人的特點。
“他是NCTO的輔佐官艾露利魯歐氏,由CIA派遣而來。搜索doku的行動也得到了他的幫助。”
“在這個地方能夠一起共事是我的榮幸,葉博士!我可是你的狂熱粉絲啊!以前,曾經在白宮裏見過一麵,不知道您是否還記得呢?那個時候是以CIA長官的輔佐官的身份一同來到了白宮——”
天然卷男子興奮地拉起葉的右手使勁地握著。
原來如此,找到葉的是因為這隻CIA的鷹犬的關係嗎。
“……FU*K。”
“FU*K!你們聽到了嗎!那個天才沙藤葉博士向我說了FU*K!今天的博客更新就是這個了!”
在沉重的空氣中與場麵完全顯得格格不入的天然卷。葉的狂熱支持者,大約誰都是這幅樣子。
諾拉行了個禮。
“本人,諾拉.達林會像以前一樣,作為doku的助手進行與依賴人的交涉和聯絡。”
諾拉既是賓夕法尼亞大學的學生,也是葉的助手。
她可以說是葉的狂熱信奉者的代表也不為過。她自己也是一名通過跳級來到了大學的秀才,隨後心醉與葉的才能,通過半是強硬的方式成為了葉的助手,在葉的身旁從一般生活的照料到研究的幫忙,可以說是一直擔責任著協助葉的角色。
“……”
葉把目光從諾拉的身上移開。即使是知道最近仍然在一起生活的諾拉的姿態,對於現在的葉來說,就像是其他世界的居民一般。
“沙藤博士。首先,請允許我對於您的論文被盜一事表示歉意。”
在顯示屏中的理查德森長官發話了。
“在白宮提出的那篇論文被不知是何人的人偷盜走這件事情真的是非常遺憾。政府將會竭盡全力盡到自己的責任,將犯人找出來並將被奪走的論文拿回來。——以上是總統的傳話。”
盡管是道歉,但是白眉長官卻沒有任何慚愧的樣子。
恐怕是因為在那雙眼睛中隱藏著的,對於葉的敵意的關係吧。
“在論文被盜這個事件的基礎上,現在全世界正頻發著與博士的預測一模一樣的事件的驗證和將接下來可能會發生的危險事件進行排除,希望得到您的幫助。——這也是總統的訊息。也就是說,這是來自於美國總統的命令。你將作為NCTO的顧問,協助解決這次的事件。”
“……”
“之前的白宮的那次事件——我也在場。”
葉的肩膀震了一下。
被七十億人份的重壓壓倒的,那次事件。
葉想起了那個自己的頭腦和才能發出碎裂的聲音的那個瞬間。
“現在,世界正在發生著與博士警告過的一模一樣的事件。——這對於你來說正是一個機會。通過解決這個事件——既可以洗清你其實正是是‘破壞者’的演繹,也是你洗刷自己名譽的最大的機會。”
葉正作為恐怖活動的嫌疑犯被懷疑著——
簡直是再理所當然不過了。
能夠將整個世界動搖並威脅到這個程度的,隻有擁有著天才一般才能的人才能做到。
更何況葉已經預測到了這個情況。
隻要有這些,便已經足夠構成懷疑葉的理由。
“做出成果的那一刻,你在逃出美國的時候犯下的非法出境和偽造護照等等罪名都會被免除,甚至可以幫助你恢複大學的職位,總統這麼說了。”
“洗刷……名譽?”
麵對著意想不到的展開,葉呆呆地揚起了頭。本以為自己肯定是作為重要參考人被拉到了這裏,看來情況有所改變。
犯下了無法挽回的失態的天才,能夠挽回之前失去的所有名譽——
能被給予了這種一發逆轉的機會,連想都沒想過。
“就如長官所說的,對於doku來說是很簡單的事情不是嗎。”
諾拉.達林帶著確信的表情點著頭。
正如她所說的,葉在過去解決了所有的,一切的難題。有時是看穿國家規模的陰謀,有時是發明了劃時代性的裝置,有時是抓捕令聽者不寒而栗的連續殺人鬼,有時候是將石油王子的寵物無事地找出來。
委托的成功率是,百分之一百。
沙藤葉的字典裏不存在“不可能”。
正因為這樣,沙藤葉是世界上唯一的“天才”,被授予了救國英雄的稱號。如果不是葉(原文為諾言,疑似錯誤)因為討厭媒體而拒絕在媒體麵前露麵的話,整個世界都會知道葉的大名吧。
這次的委托也一樣,可以完美地解決。
隻是——那隻能是假定現在在這裏的葉,是以前的那個自己才能實現的事。
“現在開始召開國際會議。博士也請參加會議,我們想在關於這一連串的恐怖事件的考察和說明聽聽你的意見。”
白眉長官的話音剛落,牆壁上所有的顯示屏一起亮了起來。人中、年齡和性別雖然各不一樣,但每個都是身處高位之人。
葉被推到了會議室的前方,站在了一個特別大的顯示屏之前。
理查德森長官則坐著形式上的招呼,做著關於這次會議的說明。
這之後,正麵的顯示屏上顯示出了世界地圖。
“就像之前說的一樣,現狀是不僅僅是美國,在亞洲乃至非洲諸國當中,恐怖事件都在頻發。我們NCTO當初判斷這些事件是一係列的偶然事件。但是,我們錯了。究其原因,為什麼會出現在美國的伊斯蘭極端組織襲擊軍火庫之後搶奪的武器——會出現在俄羅斯反政府武裝的手上這種事態呢。”
顯示屏上出現了從恐怖分子那裏扣押的武器以及組織構成圖等圖片。
“思想無法相容的恐怖組織竟然會共有武器……這種事情是非常稀有的,應該說本來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它發生了。在這之上,更加無法理解的是——使用著這些武器的恐怖組織,並不知道這些武器是由其他恐怖組織提供的這件事情。”
“完全不知道?”
其中一個顯示屏中的人物提出了疑問。
“是的,他們僅有‘從武器商人那裏買到的’這種認識。將那個武器商人逮捕之後,他證實了他的確購入了軍部中流出的武器。——如果僅僅是這樣的話,的確可以當做是偶然的事件。但是並不隻是這一件,中東,亞洲乃至歐洲,所有的恐怖事件都發生了同樣的事情。”
“同樣的事件,具體究竟是有多少數量的恐怖事件呢?”
另一個人發問了。
理查德森長官向著畫麵的對麵鄭重其事地說道,“大家每天,一邊刷著牙一邊看著新聞的時候,——那裏報道著的恐怖事件,全部都是。”
“……!”
“也就是說,在這一連串的事件背後,有一個帶有某種目的聚集了所有恐怖組織卻又不想讓人察覺的幕後指使者存在。——他究竟是誰,究竟是怎樣將這些武器進行流通的……我們和英國以及德國的情報機關進行了合作搜查,但到目前依然沒有任何線索。”
會議室被沉默包圍了。
“然後再前幾天,德國的國立研究所當中,某種極其恐怖的東西被偷走了。襲擊事件本身盡管被報道了出來,但是究竟是什麼東西被偷走了這件事情卻沒有公布。”
理查德森長官一口氣把話說了下去。
“‘海爾’——德國作為國家計劃研究出來的,新型炭疽菌。”
炭疽菌。
聽到這個詞語的所有會議的參加者都吞了一口氣。
“炭疽菌是一種擁有非常巨大的殺傷力的細菌。德國為了研究當恐怖組織使用這種細菌作為生物兵器的時候的對策,想要製作出有效的抗體,結果卻意外地發現了更加具有殺傷力的品種。——這就是被稱為‘海爾’的炭疽菌。隻要僅僅2克就可以導致三百萬人以上的死亡,換算一下從研究室中被盜出的量——足足可以殺害三千億人。”
“——”
足足可以把人類毀滅四十次當量的生物兵器被盜了。
對於世界各地的要人來說,這個情報的衝擊力足夠讓他們陷入沉默。
終於聽到的發言,是某個夾雜著痛苦的聲音。
“這樣的生物兵器被偷盜而出——然後,連是誰做的都不知道?”
“這就是我們不得不承認的現狀。要說還有什麼的話,既然擁有著能夠從研究所裏將‘海爾’盜出的專業知識,那麼自然也準備了能夠將這種病菌作為兵器使用的發散裝置。”
“怎麼會……”
“我們一直都沒能找到恐怖組織之間的武器流通路線——如果說在那個路線上‘海爾’正流通著的話,究竟會是在什麼地點,什麼時候被使用,根本沒有辦法預測到……”
“……”
“——但是,想象到這個事態的出現的有也隻有一個人。”
葉的心髒猛地跳了一下。
從顯示屏上,理查德森用銳利的眼神看著葉。
“沙藤葉博士。他將世界上發生的所有恐怖事件掌握,並且提出了將恐怖組織連接並引導的存在——‘破壞者’的論文,呼籲對此進行警戒。——雖然那篇論文遺失了,但是我們國家的研究者都確信這個世界的現狀正像論文所說的一樣。”
“怎麼可能……”
“不,如果是沙藤葉博士的話並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在我國的時候,他也——”
顯示屏中騷亂的眾人當中,似乎也有著葉的追隨者。
理查德森長官發話了。
“順帶一提,他自己就是那個破壞者的可能性很低。這幾天的他的不在場證明都已經確認了。”
被發現之後還沒有超過一個小時,卻已經被徹徹底底查了個幹淨。隻要找到了藏身之所,CIA的情報收集能力就能夠大展身手。
“根據以上情況,我們NCTO為了能夠直接在本次作戰中得到博士的建議,請他出席了此次會議。”
顯示屏上的所有人一下子將視線集中了起來。
能夠將世界搖動的重要人物們,一同注視著葉——
“思想與理念有差異的恐怖分子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共同合作,共有著大量的兵器,直到目前為止與博士預測的狀況都是一樣的。您認為這些破壞性兵器的大量使用將會成為世界毀滅的導火索。”
理查德森長官說道。
“我們不論付出什麼代價,都要將這個導火索消滅掉。”
“……”
“這個能夠成為導火索的恐怖行動,到底會在什麼時候,什麼地點發生?”
簡直是再簡單不過的疑問。不論如何,葉就是提出了“破壞者”這篇論文的本位,並且事態正在按照著論文中說的一模一樣地進行著。
因此,這個狀況導致的後麵的事態,也隻有葉知道。
葉會再一次成為英雄,然後拯救這個世界。
簡直可以說是與天才的回歸再適合不過的舞台。
“……”
葉輕輕地笑了。
如今,自己的回答有也隻剩下一個。
那個回答太過理所當然,以至於身體都開始顫抖了。不僅是這樣,葉的臉上失去了血色,冷汗不停地流下來——
“博士?”
在顯示屏當中的理查德森長官微微動了動眉毛。
被催促著的葉終於將那個單純的答案說出了口。
“我不——知道——”
對於天才來說,這自然是簡單的。
因為,對於葉來說——
不可能。
對於已經不是那個天才的沙藤葉,變成了如同無用的破爛的自己來說,什麼回答都推導不出來。
“我不知道啊……”
葉的眼中滲出了淚水,抱著頭不停地呻吟著。
會議室被完全的靜寂包圍了。全世界的要人的表情在這一刻,表情完全地凍結了。
“我不知道……”
身體不停地顫抖著,不斷地流出冷汗。
什麼都不明白。真的是,一分一毫都不明白。現在的葉已經無法感覺到“破壞者”的存在,他究竟會在什麼時候,在什麼地點,做出什麼行為,都無法知曉。
對於早已經毀壞掉的葉來說,這個問題實在是太過於複雜了。
“什、什麼都不知道……”
葉一邊顫抖地重複著這句話,一邊凝視著什麼都沒有的虛空。
這就是現在的自己。
失去了才能,逃避了應屬於自己的所有責任的一隻悲慘的喪家犬。
葉看到了以前的那個天才的沙藤葉正嘲笑著自己。
“不知道……對於我來說,什麼都……”
像是壞掉的留聲機一般,不斷地重複的低吟。
這就是,名為沙藤葉的存在被整個世界拋棄的瞬間。
5*3
對於世界中多發的恐怖事件對策的國際會議,在每況愈下的境況中閉幕了。
各個國家都提出了各種對策,但不論哪一個都過於曖昧。不論怎麼說,連“破壞者”這個黑幕究竟是否存在這個事情都無法確定,會議中也出現了“不要對空想的敵人提出對策”的反對的聲音。
沙藤葉的存在則被完全地無視了。
誰都沒有對葉進行露骨的指責,但是當葉沒有發表任何意見,說出“我不知道”的時候,整個會議就已經以失敗告終了這點所有人都一清二楚。
結果,“對於這一連串的恐怖行動讓各國自己進行臨機應變”——就這樣,會議結束了。換句話說,什麼都沒能夠決定。
各個國家的要人紛紛切斷了通信,隻有理查德森長官留了下來。
“博士。”
將兩手交錯抵著下巴的NCTO長官將目光垂了下來,如是說道。
“我有向總統報告整個會議的始終的義務。”
“隻是時間還不夠罷了!”
CIA的天然卷男子艾露利魯歐袒護了葉。其他軍隊關係者如空軍大佐和海軍的總領則一個接一個的退出了會議室。
“什麼都沒有準備的情況下就被叫到這裏來,就算再怎麼說是天才也會困惑的!考慮到他迄今為止對於整個美國做出的貢獻和忠誠心,無論如何請再給一點時間——”
“不論是在什麼時候,什麼樣的情況下都能夠做出最完美的結果,正因為這樣才被叫做天才的不是麼。”
“這……!這是……”
“博士似乎需要一些靜養。我會對總統也這麼進言的。”
放出冷漠的話語的理查德森長官從顯示屏中消失了。
軍部的人員也一個個地撤出了會議室。
留下的——隻有依然在不斷顫抖著的葉、如同雕像一般佇立著的助手諾拉.達林,和連安慰的話語都找不出來的天然卷男子。
“——”
葉因為呼吸困難而扭曲著臉。
期待。
沮喪。
輕蔑。
嘲笑。
盡管隔著鏡頭,但葉十足地感受到了注視著葉的視線的變化。
理查德森長官,現在估計在向總統這樣報告。
——天才,失去了。
這是無可辯駁的事實。
正因為這個事實,葉才隱瞞了它,一個人逃到了這種小島上——明明是這樣的——
“嗚啊啊啊……!”
無視了困惑著的天然卷,葉開始粗暴地拔開電纜,將顯示屏從牆壁上強行摔下來。
“唔啊啊啊啊啊!!”
然後又抱著頭大喊著。
完全的遷怒於人。不禁幼稚,而且是無比下作的行為。也就是說,葉已經愚蠢到了這個程度。
“請、請住手,博士!你會受傷的!達林小姐,不要一直站在那邊,您也做些什麼吧!”
“doku……”
直到剛才為止依然一言不發,連身體都沒有動過的金發美女凝視著葉。
“您……究竟是誰?”
葉的絕叫忽然停止了。
“您真的是那個博士嗎……?‘我不知道’這種台詞,並不應該是身為天才的發言……”
諾拉.達林顯得異常地困惑。
她是最熟知過去的那個天才的沙藤葉的人。
這樣的她認為葉是其他不同的人——
葉已經,墮落到了連過去的葉的一分一毫都沒有了。
“——!”
葉從助手的視線中逃開了。就像是,逃出美國那時候一樣——
葉飛奔出了會議室,從指令樓跑了下去。中途與無數想要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的軍人們擦身而過,飛跑到了室外。
暴風雨迎接了葉。
在指令樓的前麵,正要回到自己的工作崗位的空軍大佐看到了葉。
“博士?”
不顧驚訝的空軍大佐,葉飛奔進了身旁的軍用車中。車身全體塗著迷彩的圖案,也被叫做悍馬車。
就算成為了沒用的廢物的葉,開車還是能夠做到的。
踩下了踏板,引擎的轟鳴聲消失在了暴風雨的呼嘯中。
是早就下達了警戒的命令嗎,基地的入口處已經沾滿了士兵,每個人都裝備著槍。
但是葉並沒有減緩速度。
對於因為錯亂而陷入暴走的客人,軍隊是不會貿然下達射擊許可的。
實際上,葉也沒有收到很大的阻擋,輕鬆地突破了士兵們的包圍,開著悍馬來到了國道。
“——”
視界的扭曲,並不隻是因為擊打在車窗上的暴風雨的雨滴。
在隻聽得到暴風雨和引擎的聲音的視界當中,葉開車飛馳著。
“可惡——可惡——”
令人無法相信的慘狀。
曾經是世界上唯一的天才的自己,現在成為了世界最大的恥辱。
不僅僅是美國,連同參加會議的所有國家都知道了葉的無能。現在的他們,估計一邊在嘲笑著天才的悲哀末路,一邊喝著小酒吧。
“明明以為逃掉了——”
腳和手擅自地操縱著車輛。
“事到如今為何——為何還要追趕我——這樣的我——”
被雨打的模糊不清的車前窗上,浮現出了一個人的臉。
那個人長著一副東洋人像是女孩子一樣的麵孔,朝著這裏嘲笑著葉。眼神中包含的東西不禁想要讓人衝上去揍他。
“天才,沙藤葉——”
把葉逼的走投無路的不是美國,葉不是破壞者——不是其他任何人,正是自己自身。
在那個過去中確實存在著的天才沙藤葉,正在將落魄的現在的葉逼入絕境——
“放過我吧——我已經不是沙藤葉了——”
葉為了逃出來,甚至將自己的記憶都進行了封鎖和篡改。估計是除此之外,沒有別的辦法可以從過去的自己當中逃出來。
逃出美國時的記憶為何如此曖昧的原因也隻能夠這樣考慮吧。對於當時依然還殘留有天才的碎片的自己來說,修改自己的記憶還是能夠做到的。
“到了這裏,應該就不會追過來了吧——”
下意識地開著車,葉來到的地方是——
對於葉來說,僅剩下的唯一的容身之處。
敗家犬的巢。
小小的沙灘的旁邊,用鋼筋水泥建造起的平房。
“……”
葉從悍馬上下來,進入了自己的小屋。
暴風雨依然在增強著,僅僅是走到庭院這裏,葉就已經濕透了。
葉滴著水,來到了這個這個被現在已經毫無用處的“破壞者”論文埋盡的昏暗的房間。
“我應該……是要在這裏、修正已經壞掉的自己……”
應該不會有人會追到這種島上來。
過去的葉一定是這樣考慮的。
如果能夠逃到這裏的話,誰都不能夠妨礙葉。
明明應該是這樣的——卻沒有逃亡成功的原因,故估計是那個時候做出判斷的葉,也早已經劣化了吧。
葉苦笑著。——預想外的事情倒是還有一件。
這個島上的住民。
以濱門陸為首,隨隨便便強行做這做那多管閑事的一幫人。
關於這些人對於葉的幹涉,當時是天才的葉也沒有料想到。葉想起了自己撲在陸的胸口嚎啕大哭的場景,不禁有些臉紅。
“那個女的的感觸……嘛,還是給個不壞的評價吧。”
即使提高嗓門說著有些害羞的台詞,身旁能傾聽的人卻一個都沒有。
將放在地板上的電子錄音器撿了起來,葉再次開始了錄音。
“8月15日。終究,唯一的藏身之所還是暴露了。不快點找到下下一個藏身處的話……”
一邊看著塵土飛揚的房間,葉小聲說道。
“我——要從過去的我的手中逃走。”
在沒有甩掉已經不存在的天才的幻影之前,葉要一直逃亡。
“要逃到沒有人想去找什麼‘天才’的地方——”
不然的話,葉將永遠無法從天才的幻影中逃脫。
不論是期待還是失望都已經嚐夠了。
“……”
葉凝視著手中的電子錄音器。
已經經曆過最大的恥辱了。正因為如此,葉現在已經沒有什麼好害怕的了。
“無法想起這個錄音器裏究竟錄下了什麼內容,也就是說我的記憶中還有沒有取回的部分吧……”
到底是為什麼,葉才選擇了這個小島作為自己逃亡的地點呢。有著美軍駐紮的這個小島,在當時的葉看來不應該是一個不適合逃亡的地方嗎?
葉決定將自己記憶最後的那塊碎片也拾起來。飛走的鳥尚不留汙跡①。葉調整著電子錄音器的時間,按下了播放按鈕。
“8月6日……我從今天開始必須每天通過錄音記錄自己的行動……我背著助手,去進行了谘詢以後,醫生是這樣對我建議的……”
冷靜而低沉的聲音。
以前或許會把他的聲音和其他人的弄錯,但是現在的葉很清楚。這是過去的葉——依然殘留著一些天才的碎片的那個時候的自己的聲音。
“著應該會成為我的療養記錄吧。我……壞掉了。我沉浸在自己是無所不能的天才這個妄想中……”
葉閉上了眼睛。
錄音時候的記憶慢慢地重新再腦海中複蘇。
葉那個時候正在賓夕法尼亞大學的自己的研究室中一個人一邊喝著濃咖啡,一邊錄音。窗外還傳來學生們的吵鬧聲和迪斯芬克鳥的鳴叫聲。②
“不,正確的說——是我依然還是那個無所不能的天才——這個妄想當中。在白宮的那個時候,我已經失去了才能的事情沒有人知道。——我想在不知道的情況下逃離這個國家。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才從那個老人手中買下了那棟房子。”
葉的眉毛輕輕地動了一下。
是的,葉毫無疑問是從某個日本人手上買下了這棟房子。
這並不是妄想。
“他居住的地方,是在日本一個名叫衝繩的小島上……”
聽著過去的自己的聲音,葉的記憶也開始複蘇起來。
是的,那個時候——
是葉剛剛壞掉的時候。
葉來到了國家獨立曆史公園③。
那個公園既是美利堅合眾國誕生的地方,也是一個非常有名的觀光景點。有著世界遺產級的獨立紀念館,據說曾經在這裏進行了著名的獨立宣言和憲法製定的會議。當自由宣言通過的時候響起的那個自由之鍾也非常的有名。
為什麼,葉會來到這種地方呢。
如果說是美國的開始之地的話,那麼葉或許在這裏葉能夠找到重新開始的希望也說不定——因為這樣才來到了這裏。當時的葉的已經想不開到隻能夠依賴這些無聊的感傷了。
自由之鍾被敲響,高揚著曆史之聲。
但是葉——已經被敲的衝擊所破壞,碎裂,沒有辦法發出任何聲音了。
“喲!(はいさい!)你是日本人嗎?”
當葉正坐在獨立紀念館門前的華盛頓石像的腳邊發著呆的時候,一個瘦小的老人向他搭話了。他背著帆布背包,手上拿著一個數碼相機,完全符合一個旅行者的形象的著裝。盡管看上去年齡很大了,但是被太陽曬得黑黑的肌膚和一臉笨蛋一樣的笑容,使得他整個人看上去活力十足。
“……”
葉輕輕地點了點頭。
“啊~~!真是幫大忙了!!這裏實在是太寬闊了,我找不到回去的路呢!”
用著令人感到厭煩的大嗓門說著話,他一屁股坐到了剛認識沒幾秒鍾的葉的旁邊。
“怎麼,你隻有一個人?和朋友還是親人走散了嗎?”
“……沒有親人。朋友也……”
“啊冾—!聽到了不該聽的事情啦。對不起啊,小兄弟!”
葉連焦躁的力氣都失去了,於是閉口不言。
“話說回來,能不能告訴我怎麼回去啊!”
葉如老人所願告訴了他。本來走出公園的路線就一點都不複雜。
“哦,真是簡單易懂的說明呢!你,肯定很聰明吧!”
簡直是如同挖苦一般的誇獎。葉最近才剛剛變成了笨蛋呢。
即使知道了回去的路線,老人卻依然不打算站起來。
“雖然腦袋很好……不過,現在卻是一副快要死掉的模樣呢。”
“死了倒也沒什麼。不——”
葉小聲地說道。
“死了比較好……”
如果知道了葉已經失去了自己的才能的話,直到現在一直崇拜著葉的人估計會這樣希望吧。與其要看到落魄的天才,還不如將英雄的稱號作為墓碑上的題字,就這樣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國家也是一樣吧。如果知道葉已經沒法使用了,估計會為了保證機密不泄露而暗殺葉吧。不,肯定會這樣做。
那些將葉視為眼中釘的學者們,估計也會為了得到了抹殺葉的機會而狂喜亂舞吧。
“現在的我隻剩下了敵人——不,本來,就沒有什麼敵人和友軍。我不論什麼時候,都是一個人。”
從來沒有遇到過自己的“同類”。
這件事情究竟有多不幸,除了葉之外,沒有人能夠明白。
自從生下來之後,葉就一直是一個人。有的隻有天才一人,和除此之外的人類兩種。而這兩者常常會因為恐懼對方而互相傷害。
允許共存的道路隻有一種——那就是天才為了凡人的
願望而竭盡全力的時候,
所以葉幫助著他們,裝作一般人的樣子用此來排遣寂寞。
“但是現在,真的好想死……本來是以為能夠,一直呆在他們的旁邊……”(待查)
聽到了“想逃”的老人似乎顯得很驚訝。
“是嗎”
笑嘻嘻的老人的麵龐,葉到現在依然記得很清楚。
之後,老人厚顏無恥地不斷地打聽著葉的事情。葉對於自己究竟回答了什麼已經記不清了,隻記得談話結束的時候,老人望向了遠方輕輕地說了一句話。
“很像呢……”
到底是什麼跟什麼很像,他並沒有說出來。他接下來說的是關於某個島上的自己的家的事情。雖然接受了兒子和兒媳婦的邀請來到了美國居住,不過老房子究竟應該怎麼辦卻沒有想好。
“是個很好的地方喲。又暖和,最重要的是,那裏盡是些好人。”
老人說這句話的時候臉上閃耀著光芒。葉雖然很討厭推銷員,但是看到了這樣的表情的老人推薦著,不由得想買下那棟房子。
而實際上,葉也買下了。
“在那個地方,大家都是互相幫助著生活著。”老人一邊說著,露出了笑容。
在這件事的兩周後——
葉燒光了自己留在賓夕法尼亞大學的研究室裏的所有東西,逃出了美國。
在曆史公園的事情也回憶起來了。
這下,應該去旁邊住著的老爺爺那兒道個歉呢。
“衝繩——是的,諷刺的是,要去的是衝繩。”
“——哎?”
自己過去的話語不知不覺繼續在錄音器中播放著。
“諷刺的是……?”
“正是……正好。”
正好?
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葉的腦袋又痛了起來。
“明天就離開美國。在這之前,我想要處理掉自己的‘遺產’。雖然是已經很熟悉親切的房間,不過留下已經不存在的天才的痕跡葉沒有意義……”
這就是那一天最後的聲音。
“諷刺的是……?正好……?到底,是指什麼?”
葉因為頭痛而一邊歪著臉一邊呻吟著。
過去的葉,難道不是將衝繩作為自己重新開始的地方而選擇了這裏嗎?
本以為已經基本上取回了所有的記憶,看來還是有被隱藏的部分。
“8月8日。萬事俱備,現在就離開美國。”
不管動搖著的葉,錄音器自動播放著下一天的記錄。
“不過,在國內又發生了恐怖事件。這次的恐怖事件也是,我之前在‘破壞者’論文當中提出過會發生的時間。破壞者已經出現了嗎?”
應該是周圍有人在吧,聲音非常小。
“不,應該不可能……‘破壞者’也同樣必須是天才。除了我之外,世界上應該已經沒有天才了……所以,不可能……不,如果我的論文被人偷盜出來的話……?但是即使是偷盜出來,真的有人可以理解那篇論文嗎?唔……如果這樣的人出現的話,能夠阻止他的人隻有我……不,不,我已經……”
聲音顫抖了起來,精神似乎有些錯亂。
“如果說有人按照我的論文將整個計劃進行著的話……那麼那就是我的責任……但是,我已經什麼都做不到了……嗚……沒有任何辦法……請原諒我……”
請原諒我吧——
到底,葉是在請求誰的原諒呢?自尊心極高的葉竟然會不顧羞恥地請求原諒的人,到底是……?
“嗚嗚……”
從錄音器和自己的口中發出了同樣的呻吟。
“8月10日。我現在會在機艙內睡一覺,估計醒來的時候,應該就已經到達衝繩了吧。”
音聲又切換了。
“確實整個事件都在按照論文中的計劃進行著,估計過幾天就能夠拿到那個在德國的“海爾”了吧。”
過去的那個自己的聲音已經接近疲勞的極限。
“‘破壞者’就是另一個我。就算他是因為擁有我的論文才能做到這種地步的,他也確實達到了與我同等的程度……”
“……嗚嗚……”
葉拚命地按著腦袋。踉蹌著腿,葉走向了窗邊。
“從另一個人的自己那邊逃開……無法阻止另一個自己……啊啊……”
葉赤著腳來到了窗外。
即使是在激烈的暴風雨中,依然能夠聽到錄音器的聲音。
“已經到達極限了……這樣下去,隻能將自己的頭腦再進行整理,將思考處理能力劣化之後再啟動一個方法……”
不,這不是從錄音器裏聽見的。
自己原本就知道了。自己究竟那個時候說了什麼,在想什麼。
“將自己的腦袋內部的所有東西進行替換這種事情,如果是仍然是天才時候的我應該是很簡單的事情……不過,若是現在的我做了這樣的事情會怎樣呢……如果情況好的話,就能夠隻留下一般人程度的智能……不過,這也正是我希望的。這正是我從心底裏一直期望著的事情。”
“嗚……”
狂風怒號的庭院中,葉蹣跚地走著。
“我終於能夠變成自己想成為的存在了——那個,普通人的自己”
“嗚嗚嗚嗚嗚……!”
“但是如果失敗了的話,這次估計真的會完全壞掉吧……”
“嗚啊啊啊啊……”
“而且,不論成功與否,如果‘破壞者’真的存在的話——”
在葉的住宅前,幾台軍用車緊急停了下來,金發美女和軍人們紛紛下了車。
是諾拉。
“doku!”
無視了飛奔過來的助手,葉朝著自己駕駛過的悍馬車走去。
“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博士您竟然會這樣逃出來……”
葉看著諾拉悲痛的臉龐。葉是第一次見到馬上就要哭出來的她表情。
“過去的您,究竟到哪裏去了啊!”
那個過去的葉正在通過錄音器向現在的葉傳遞著話語。
“如果‘破壞者’真的出現了的話——從所有一切當中逃開的我將會被定罪吧。”
甩開緊緊抓著自己的諾拉,葉乘上了悍馬車。
“嗚嗚嗚……!”
葉扭曲著臉發動了引擎。諾拉緊隨其後,坐進了助手席,一副這次再丟下她就(待查)的模樣。
“doku!”
“沒關係……這是當然的。沒有完成屬於英雄的義務的自己的結局就隻有一個……我應該無論如何都不會被原諒吧……”
“唔啊啊啊啊……!”
葉踩下了油門,開著悍馬飛馳著。
目的地早已經明白。
那個地點,過去的自己早已經料到了。
“隻是,作為最後的
自己的任性……哪怕隻有一會兒也好,我想作為一個普通的人一樣活著——”
過去的那個葉,含著微笑這樣說道。
“是的,哪怕隻有一會兒也好……”
為了不讓葉逃走,軍用車們也紛紛追了上來。不一會兒,就已經開過了住宅區,來到了長長的國道。不知是因為台風的原因還是因為現在的時間,除了葉一行車輛之外,飛馳在國道上的車很少。
“多麼——不上不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