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照耀著白茫茫的赫姆萊山頂,在山腳下,一群騎兵停了下來,向上張望著。山坡上矗立著一座石塔,在石塔的上方,坐落著巨大的城堡,幾乎與伊姆煞山頂的積雪連成了一片。眼前的這些似乎有些虛幻——紫色的山坡直通向那神秘的城堡,城堡的上方則是白茫茫的山頂,在藍天下閃閃發光。
“我們把馬匹留在這,”柯南低聲說道,“我們不知道這山坡上會有什麼陷阱,還是走路更加安全。而且,這些馬已經走不動了。”
柯南從他的黑色戰馬上跳了下來,戰馬疲憊地耷拉著腦袋,喘著粗氣。
“那座塔是由黑暗預言師的寺僧們守衛的。”柯南說道,“人們是這麼說的,那些他們主人的看門狗,低一級的巫師,我們爬上山坡的時候他們絕不會坐視不理的。”
沙赫抬頭望了望山上,又回頭看了一眼來時的路,他們在這伊姆煞山上已經爬得夠高了,很明顯,那些追擊他們的阿富戶裏人在黑夜中就已經找不到他們曾經首領的行蹤了。
“我們走!”他們將疲憊的馬匹係在了樹幹上,沒有多說,便開始爬山坡。光禿禿的山坡上沒有他們可以作為掩護的東西,零星的巨石根本藏不住一個人,不過可以藏住其他的東西。
他們走了不到50步,一個咆哮的身影從一塊巨石後麵衝了出來,那是一隻村落裏很常見的枯瘦而凶殘的野狗——眼睛通紅,嘴角流著白沫的野狗。它沒有攻擊走在前麵的柯南,而是直奔沙赫躍起,他敏捷地往旁邊一閃,野狗撲到了沙赫後麵的伊拉克塞人的身上,伊拉克塞人痛苦地嘶喊著,拚命地揮舞著被那野狗緊緊咬住的手臂。伊拉克塞人的同伴們連忙用彎刀劈砍著野狗,直到那野狗被劈成幾段,它才鬆開了緊咬著的嘴。
沙赫走過去仔細看了看那受傷士兵鮮血直湧的手臂,一句話也沒說,轉身又來到了柯南身邊,繼續前行。
不一會兒,沙赫說道:“很奇怪能在這裏發現村落裏的野狗。”
“這裏沒有野狗能夠食用的殘渣。”柯南陰沉地說道。
他們兩個都回頭看了一眼那受傷的士兵痛苦地蹣跚前進著,緊咬著牙關,汗珠流淌在那黑色的臉頰上,接著,他們兩個又同時望了望坐落在前方的那座石塔。
周圍死一般的寂靜,那石塔沒有任何生命的痕跡,石塔後方奇怪的金字塔般的建築也是如此,不過他們如同在火山口邊行走般無比的緊張,沙赫抬著能夠將五百步外的敵人置之死地的圖蘭強弩,而伊拉克塞人也都小心翼翼地舉著弓箭。
他們還沒有到達石塔的射程之內,什麼東西從天空中突然猛衝過來,柯南似乎聽到了耳邊嗖的聲音,一個伊拉克塞人踉蹌地倒下了,鮮血從喉嚨處噴湧而出,一隻雄鷹如磨光的利器一般再一次俯衝了下來,鷹嘴上還滴著那伊拉克塞人的鮮血,就在這時,沙赫射出了強弩上的箭支,那雄鷹驟然從半空中墜了下去,不過沒人看到它到底落在了哪裏。
第二次襲擊很快就到來了。一個白色的煙球從山坡上滾向他們,而後麵還緊跟著一堆這樣的煙球。煙球看起來並不危險,就像煙霧一般,不過柯南還是向旁邊一側躲過了第一個煙球,而他身後的伊拉克塞人則拔出了長劍砍向了它。突然,一聲巨響震撼了整個山坡,煙球爆炸成巨大的火焰,接著消失了,那揮舞長劍的士兵隻剩下一堆燒焦了的骨頭,燒皺的手臂仍然抓著象牙的劍柄,但利刃卻消失了,熔化在那恐怖的熱量之中,然而那士兵旁邊的人卻沒有受到傷害,隻是被那突然的火焰閃耀得有些眩暈。
“鋼鐵能夠使它爆炸!”柯南說道,“小心,它們又來了!”
山坡上幾乎布滿了這樣的煙球,沙赫拉起了強弩射出箭支,被射到的煙球接連爆炸,那些伊拉克塞人也開始仿照著他的方法,接下來的幾分鍾,似乎是無數的巨雷劈砍著山坡一般,當煙球被他們全部射爆之後,這些弓箭手中的箭支已經所剩不多了。
他們繼續前進著,腳下的土地變得焦黑,光禿的岩石在連續的爆炸過後變得好似火山岩一般。
他們已經進入到那石塔的射程範圍之內,他們緊繃著神經,不知道下一秒會發生什麼。
石塔上突然出現了一個身影,抬起了一支十尺長的號角,那刺耳的號角聲在山坡上回蕩著就像那審判日的鳴鍾。這時,這些入侵者的腳下開始搖晃起來,大地的深處發出隆隆的巨響。
那些伊拉克塞人驚叫著,像喝醉了一般在這山坡上蹣跚著,柯南瞪大眼睛,手持配刀徑直地衝向石塔的大門,而他的上方就回蕩著那恐怖的號角聲。
沙赫抬起了強弩,隻有圖蘭人才能夠精準地射中如此之遠的目標。那號角的長鳴聲突然停止了,石塔上傳來了一聲尖叫,那穿著綠袍的身影在塔上踉蹌起來,抓著胸前的長箭,從塔上掉了下去。
柯南不顧一切地猛衝到了石塔下,手持佩刀劈砍著大門,一桶熔鉛從塔上潑了下來,憑借著那野蠻人的直覺,他敏捷地向後跳了一大步,不過他又躍了回去更加憤怒地劈砍著大門。他眼前的這些敵人居然也要借助於人類的武器,這更加激怒了憤怒的柯南。這些寺僧的巫術被限製了,或許他們的妖術已經用盡了。
沙赫快速地在山坡上衝鋒著,身後的那些伊拉克塞人混亂地跟著沙赫,箭支忙亂地射向石塔。
柯南終於劈開了石塔的那扇巨大的木門,他小心地望著裏麵,隨時準備應對任何危險。這是一個圓形的房間,前方有著一條通上塔頂的樓梯,而房間的對麵則敞開著另一扇出塔的大門,通過這扇大門,幾個穿著綠袍的寺僧正在撤退。
柯南大喊了一聲,衝進了石塔,不過天生的警覺使他立刻又退了回去,一塊巨石沿著樓梯正好滾到了他的身前,擋住了去路。柯南呼喊著後麵的同伴,從石塔的外麵繞了過去。
這些寺僧放棄了第一道防線,柯南繞過石塔,看到那些穿著綠袍的寺僧正沿著山坡向上跑著,柯南拔腿追趕著,後麵的沙赫與伊拉克塞人也緊跟在後麵,那些伊拉克塞人像群狼一般呼喊著,短暫的勝利使他們忘記了曾經必死的想法。
在前方幾百碼處有著一條又長又寬的壕溝,那些寺僧甚至都沒有猶豫就跳了進去,消失在了壕溝裏。
過了一會兒,柯南、沙赫還有那些伊拉克塞人也追趕到了這隔在他們與那黑暗預言師城堡之間的壕溝邊上。這條壕溝就像山坡的腰帶一般沒有盡頭,根本不可能繞行過去,它大概有四百碼寬,五百尺深,溝裏彌漫著奇怪、半透明的迷霧。
向下望去,柯南看到那些穿著綠袍的寺僧的身影就像在深水中一般,他們排成一隊,朝著對麵走去。
沙赫朝著溝中射了一箭,箭支在那迷霧中像失去了動力,猶如射入了水中一般,慢慢地沉了下去。
“要是他們能下去,我們也能!”柯南嘟囔著。
沙赫迷惑地說道:“我看到他們剛才就在這裏……”
眯著眼睛,柯南似乎看到壕溝的下麵有一條金線閃爍著,那些寺僧似乎正在沿著這條金線前進著。突然,柯南想起了凱姆薩那神秘的話語:“沿著金線!”柯南蹲了下來,壕溝的坡麵上也順著一條金線,由於光線的反射而很難被發現,而沿著金線的坡麵上正好有著一排踏板。
“他們就是從這下去的!”柯南對沙赫說道,“他們並不是用什麼魔法飛下去的!我們跟過去……”
那個被瘋狗咬到的伊拉克塞人突然恐怖地嘶嚎起來衝向了沙赫,嘴角吐著鮮血與白沫,沙赫像一隻野貓一般敏捷地向旁邊一躍,那瘋子一頭栽到了壕溝裏,其他人都跑到壕溝旁驚恐地望著他,那瘋子並沒有直接摔了下去,而是像墜入了深水般在那迷霧中一點一點下沉著,手腳如試圖遊泳般伸展著,最終,還是慢慢墜入了溝底,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