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血雨腥風
王紅旗娘家二間房,外屋是廚房裏屋住人,東北農村是火坑,炕頭躺著丈母娘,挨著的是王紅旗、外孫女、兒子、炕稍是丈夫。一鋪炕躺五口人擠得滿滿的,沒有於海波的地兒,天生倔強的他,餓著肚子坐了一宿硬板凳兒。天亮了,早飯一端上桌,於海波餓的不行了,問也不問狼吞虎咽吃起來,一個念頭,今天不把媳婦孩子接回家,非鬧他個底朝天不可,丈母娘——李桂芳不吃這套,領著兒子——王紅峰來到於海波家一頓打砸,把老於太太門牙都打掉了,老太太的心髒病也犯了不省人事,娘倆才肯罷休揚長而去,鄰居們把老於太太抬進大隊衛生所,偏巧赤腳醫生出診不在家。
赤腳醫生的爹是本村屠夫,以殺豬賣肉為生,獨門獨院坐落在村中央,前屋是肉案子,尖刀、砍刀、剔骨頭刀正明瓦亮擺在上麵。後屋是一明二暗三間房,西屋是醫療室,中間屋是廚房,東屋是臥室。小院正天鬧哄哄的,不是來買肉的就是來看病的,不是下棋就是打麻將的,誇張點說小院是本村政治、經濟、文化交流中心。今天更熱鬧了,院裏院外全是人,看李桂芳領著兒子王紅峰大鬧衛生所。王紅峰2米多高大個子,象一麵牆似的站在大隊衛生所門前,不讓趕回來的赤腳醫生進屋給老於太太看病。他媽李桂芳把腰一叉,站在院中央唾沫星子橫飛哇哇亂叫。
她張牙舞爪白話道:“我他媽叫地主老財給涮了,一分錢不花把我姑娘正出孩子了,於海波的媽還她媽的裝死,看見沒有!這就是地主老財訛咱們貧下中農,不!這是階級鬥爭,今天我看你們誰敢出來拉架、勸架。”她撒潑到刀刃上了確實沒人出來勸架。
赤腳醫生問:“老於太太有心髒病,誰都知道,死了咋辦?‘
李桂芳答:“死了?那好啊!少了一個階級敵人大快人心。‘
李桂芳一席話真把在場人都鎮住了,沒人敢上前勸架。轉眼間於海波和媳婦攆來了,可是,小舅子王紅峰立馬橫刀站在衛生所門前,想進去沒門,於海波那小體格,是匹夫撼大樹是真沒轍呀,急得他象熱鍋裏的螞蟻在院裏亂轉,連作揖帶磕頭求鄉親們給說說情,誰敢那!大隊書記王誌宏,從肉案上拿起一把殺豬尖刀,遞給於海波。
王書記小聲說:“海波,拿去嚇唬嚇唬她娘倆,太不像話了。‘
於海波接過刀,連喊帶叫衝到衛生所門口,直逼小舅子王紅峰。
小舅子用鼻子一哼道:“熊樣,嚇唬誰呀,我動都不動你敢捅我?‘原本就挺強的於海波被他一激,手舞殺豬刀直取小舅子麵部,明恍恍的殺豬刀寒氣逼人,王紅峰也害怕,急忙一歪脖子躲過尖刀,卻把門上的玻璃撞個洞腦袋鑽過去了,一個急勁硬從玻璃洞裏抽回腦袋,脖子被玻璃碴割破了弄的滿臉是血。李桂芳一個高躥過來,橫在於海波和兒子中間一把抓住於海波手中尖刀,她手都割出血了竟全然不顧,使勁往自己胸脯上紮,刀尖刺破Ru房滲出血來。‘
李桂芳潑口大嗎:“是你爹操的使勁往裏捅,我要眨一眨眼是你操的。”
王紅峰的頸部大動脈被玻璃碴子豁開了,血像高壓水槍噴出的水那麼衝,噴紅了門噴紅了牆,赤腳醫生是個小女孩,從沒見過這陣式也嚇傻了,失血太快的王紅峰像喝醉似的站不住了,在她媽媽身後恍恍悠悠、恍恍悠悠,一下子從背後重重砸在他媽媽身上,李桂芳往前一倒,尖刀‘噗’一聲刺進胸堂。出人命了!看熱鬧的人趕忙張嘍擔架、那時還沒有120救護車,赤腳醫生的爹也不賣肉了,陪著女兒護送書記的老婆李桂芳和她兒子上公社醫院,全村老少爺們跟隨其後,換著班抬這兩副擔架,帶小跑的急行軍一路上是塵土飛揚,浩浩蕩蕩趕上出大殯了,就差‘打靈幡、撒紙錢了,王紅峰因失血過多半路上死了,李桂芳到公社醫院拔出刀也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