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康城外方圓十裏的官道都采用青石鋪製,寬到可以並行八輛馬車。官道兩旁廣植楊樹,一路過來傘蓋濃蔭,為夏日增添了幾分涼爽。
到離建康隻剩兩三裏的地域起,就是大片平坦草原,來自四麵八方的大道交彙。
果然是天子腳下,王氣蒸蔚,往來的商旅掮客也多了很多。
青青隻掀開馬車窗簾的一角,透過縫隙觀察著來來往往的行人。大多和她們一樣從遙遠的地方趕路而來,麵上疲憊之色難掩,但眼神堅毅,頗有大闖一番的幹勁。
晴空萬裏,越過官道上熙熙攘攘的人流車流,巍峨的城樓遙遙可見。
隨著距城門越來越近,本來可以容得下整座城池的眼睛隻剩下麵前高聳的城門。
繞城一圈護城河浪靜波平,青青都能感受到馬車駛過橋梁時的隆隆之聲。馬車駛過護城河後,青青放下了繡花草的布簾。
她沒有忘記城門外麵戍守的整排整列的披甲士兵,以及士兵旁邊熟悉的身影。
餘謹之,別來無恙!
還記得送別當日,他好像還開玩笑說,要她在建康迎接他來著。沒有想到,如今事實相反。
“怎麼,好看嗎?”本來閉目養神的軒轅子靳倏地睜開眼睛,狀似無意的問她。
“什麼?”青青愣了一下,回頭看了他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才道:“好,好看啊……”連她自己都覺得這回答沒什麼誠意。而且她也不知道他這樣問是什麼意思,隻能如實回答了……
他笑了笑,卻不再看她,徑自整了整衣冠。今日他可算是華服加身,正裝冠冕。
那華服上的飛禽走獸可是五顏六色,栩栩如生,頭上的玉冠也較平常多了幾分不同。
青青也不多言,離權力的中心越近,他們之間的的差距就越大。至少以後在人前,該有的規矩還是得有的,她還沒有糊塗到那個地步。
這個少年能不能依靠?這麼多日子的相處,他始終如一,至少是可以相信的。而且,她的心有一半已經遺落到他的身上,她一定試著為自己爭取!這次,換她努力,而不是坐以待斃!她希望他是殿下,也是她的子靳……
所以在他昨日下車休整時問她,是選擇站在他的身邊還是身後時,她毫無猶豫地選擇了前者。
當時他笑而不語,她卻沒有像往常一樣露怯,而是勇敢地與他對視。
隨著時間的流逝,他如冰雪般的笑意融化,轉而換上了溫和的麵孔,朝她走近一步,拉起她一隻手……
青青微微低頭看著交握在一起的手,一樣的雪白,感受到他的力道,她在心裏歎道:這可以算作是他對她的認可嗎?她不想他真的把自己當成了他一時的寵物,她已不止一次聽到過那樣的流言!
一點微溫落到她的額頭上,盡管一觸即離。
他輕輕鬆開了她的手,轉身離去,留她一人站在原地錯愕。
昨晚,整個車隊都留在離城二十裏的地方休整一夜。她回到了她自己的馬車後,直到深夜都難以成眠。
看著旁邊都已陷入深眠的信兒和冬兒,看著兩人靠在一起的睡相,不禁露出一絲促狹的微笑。他們兩也隻相差兩三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