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風高,碼頭附近站著幾個人,一身白衣的九月有些不耐煩,看著那些人獻媚似得給自己點煙還送水,她一擺手,不用了,我驗貨之後就走了,後朝還有事兒,怎麼著,今晚著急回去麼?不著急就過去玩會兒算我的。
開船送貨的人人稱,老北,因為他常年混跡北港,真名叫什麼也沒有幾個人知道,九月十三四歲就開始跟他打交道了,她爹也跟老北交情不錯,一手交接過來的,老北年近六十了,也差不多要洗手不幹了,聽說最近正在尋思著找個繼承人,把這條道交接下去。
本來九月是想,讓自己的人去接手,以後走貨比較方便,但是老北這老油條不是什麼省油的燈,事兒多得很,沒有那麼容易,於是她退一步,最近兩個人走貨很頻繁。
娃兒,我的貨你還不信麼?叔能虧了你不?說著就讓身後的人送上來幾個箱子,九月走過去就著打火機的光看了看,眉頭一直深深皺著,幾隻大箱子一一看完,點點頭,身後,後麵的人立刻送上來支票夾,她寫下一串數字遞了過去。
成,北叔算是侄女兒多想了,謝了啊,這批貨不錯,下次有好貨記得聯係我啊。九月聲音淡淡的,作勢要走,老北卻給攔下了,背著風,他點了根煙,他是個老煙槍,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已經被染成黃色了,加上多年開夜船,厚厚的手掌上還有不少的繭子。
其實老一輩的人,都是真刀真槍自己打出來的天下,就跟九月的父親一樣,老北也不例外,這一條貨線,他走了一輩子,最是穩妥了,人也算是老實,隻要是他認定的人,不坑他跟他做交易的,他都能保證貨物安全到你手裏。
隻是年紀大了,有些力不從心了。
吸了幾口煙,老北說。
娃兒啊,叔知道你想什麼呢,叔也不是信不過你啊,還能幹幾年,這樣吧,九兒啊,你回去選個人,能力強點的,下一次開始就跟著我學,我一把手一把手的交,我跟你爹這些年的交情了,這條線放你手裏,叔也放心。
說完了,沒等九月有反應,就隻餘一個背影了,年近花甲的他,走路都看起來有些蹣跚,九月不知不覺得就看呆了,直到手下過來喊人。
九娘,貨都已經搬上車了,咱們是直接回去麼?
她點點頭,仰頭看著無盡的黑夜,歎了口氣,轉身,走。
脆弱隻能是一時的,走上這條路就注定,她這輩子都是血裏有風的人,不能指望別人給自己溫暖,於是隻能抱緊了自己給自己力量。
一路上,她都坐在後座心不在焉的,這次的貨不多,價錢卻高的離譜,基本上出去談生意或者別的需要交談的事情都是辰溪在打理,她很少出麵,她不喜歡跟陌生人說話,也懶得也應酬,自打身邊跟了辰溪之後,所有的事情都是他在做。
同齡的男生在打籃球在上學,在享受愛情的滋潤,可是他卻一直都在自己的身邊,任勞任怨的,什麼話都不會多說,可是自己需要他的時候,一轉身,他就肯定在身後,不遠不近的地方,說不感謝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