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夷帶著於靈去見無憂,於靈也不行禮。
之前因病情急迫,顧不得禮數也是情理中事,現下是正式見麵,竟也不下跪行禮。婉夷輕輕在於靈耳邊說道,“於郎中,您要向公主行參拜禮。”
“是嗎?倒是我失禮了。”於靈約是四十的年紀,說話的語氣有著她這個年齡層該有的穩重,眉梢亦有一絲捉摸不透的深意,若有大智慧的樣子。
無憂本就驚訝,見於靈作勢要行禮一般,忙上前扶住她,“師父,無須多禮!該是無憂給你行禮才是!”說著,馬上跪了下去。
仙棲居中就隻有無憂、玉玲瓏與婉夷三人。
聽她喊師父,婉夷一驚,忙安靜地退出了仙棲居,掩上了房門。
玉玲瓏也忙扶起無憂,“你我師徒又何必行禮呢?”
多年不見,驟然出現,想必換了任何人都會感傷,無憂亦同,“師父,你怎麼更名為於靈了呢?可是碰到了什麼難處?”
說到這,玉玲瓏的臉就拉長了,“這麼多年了,他還是窮追不舍。自上次出鏢救你後,他便加強了對各處的搜尋,魔鬼森林實在不宜久留。他在各地都設了人,唯獨不敢冒犯金國,我便借著婉夷,來了重華宮,沒想到還能碰到你。”
之後,玉玲瓏又說了一些瑣碎的事,聊著聊著,也不知怎麼,竟聊到了國泰民安的事情上去了。
“外頭雖傳言金國人如何強悍,我卻不認同。記得上次婉夷家中有人病了,還是她冒著生病危險出國問了郎中、抓了藥。可見民情並非如咱們了解一般。”
無憂說得頭頭是道,玉玲瓏隻讚同地點了點頭。
“墨王時常不在朝內,朝臣的覬覦之心難以防範,貪汙之臣更是管顧不得。我覺得,大有以上欺下的可能。”
聽她的意思是要幹政,玉玲瓏雖是魔教之人,卻也懂得女子不得幹政的道理,忙問道,“你莫不是要替墨王管理朝政?”
正要勸說,卻被無憂打斷,“墨王八歲便開始苦心經營金國,我能體會到他的艱辛,絕不許金國毀於一旦!”
“你打算怎麼做?”見勸阻似乎無用,玉玲瓏幹脆就妥協了,她還是相信自己徒弟的能力的。
像是經過了一番深思熟慮一般,無憂胸有成竹道,“必要出宮,深入民間,方可了解最真實的民情。”
說罷,無憂又開始細想了解民情的地點,不能隻集中於一點,更不能太過分散,以免浪費不必要的時間。
金國雖不算大,但也有方圓幾千公裏,郡縣極多,與幾百裏的小國比起來,算是泱泱大國了。
無憂雖有這泱泱大國的地圖,卻是對地形和路線一無所知,隻能從京城附近開始探查,偏遠地區就顧及不到了。
既然決定了,就開始訪問民情。
整裝出發,無憂並沒有帶上暖爐,隻用了一個暖手的兔毛抱枕,與玉玲瓏一起出宮,雇了一輛馬車便離開了京城。
龍千墨臨走時,曾吩咐不許人限製無憂的自由,隻是不許出國,因而她們師徒二人一路順暢。
訪問民情的計劃,進行得並沒有想象中那麼順利。金國的表麵十分平靜,真如外界傳說的一般,每人都是金剛不壞之身,無一人生病。
任憑無憂問破了嘴皮子,也沒人嘴鬆一句。
玉玲瓏便想了一個法子,將自己裝扮成受了風寒的年老病者,一家家地討要食物,這才有了眉目。
一開始好心人家隻是給了玉玲瓏食物,而後有一好心人見玉玲瓏實在可憐,便偷偷告訴她:“城北有一家傷藥鋪的郎中會治風寒,上一回我兒子得了病,便是他給醫治的。你且偷偷過去,千萬千萬不要聲張。”
聽到這樣的話,二人都如獲至寶,按著那好心人的指引,終於找到了那家藥鋪。
藥鋪的張掌櫃便是郎中,拿了看診的本子,細心帶著二人去了內室,才替玉玲瓏把脈看病,卻發現玉玲瓏脈象平穩,並無任何異樣。
頹然一驚,張掌櫃連忙跪了下去,“大人饒命、大人饒命,草民並不是存心的,實在是生活所迫,不得不多賺一些貼補家用。”
看著張掌櫃麵色驚懼的樣子,玉玲瓏馬上勸慰道,“張掌櫃,我們並無害你之心,你且不必害怕。”
無憂拿過那看診的本子,張掌櫃作勢要搶回來,卻是有心無力,隻好說道,“既沒有害我之心,還請兩位貴人高抬貴手,將看診本還給我。若此本上的內容傳出去,我一家皆是死罪難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