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春宮她倒不稀罕,隻要她留下,遲早要封後的。到時不管皇帝是誰,沐春宮都是她的宮所,哪用得著賞賜?
無憂悠然一笑,“太後娘娘記得便好,待借兵一事成了,臣妾等再向太後開口也不遲。”為了掩飾自己的心虛,她特意附說道,“現下還有一事請求太後......”
柳玢蕙還沉浸在方才的喜悅中,回答得便也十分爽快,“但說無妨!”
話至此,無憂微微凝了她一眼,眼中該有的怒色立時爆發,再想著陳嘉敏、林瑛嵐等,怒色更甚,狠狠說道,“那負心人......希望太後能交給臣妾處置。”
這咬牙說的話,配上這逼真的恨意,柳玢蕙想懷疑也懷疑不得,遂爽快答應道,“哀家還以為是什麼難辦的事,那負心人自然是交給你處置,哀家絕不幹涉!”
無憂應聲,“臣妾謝太後恩典。”
於一旁觀察了許久的龍渝淳,似是看出了什麼,終是發話,“久聞貴妃聰明,曾助陳夫人平複金國,自然也有能力奪北魏大權。隻是小侯尚有一事不明......”
看出了他眼中的疑色,倒不像是個武將該有的,無憂暗暗存心,麵上微微一笑,也不乏方才還未逝去的恨意,“景侯請說。”
“‘請’不敢當,隻是自抒己見罷了!”龍渝淳說話間,已少了往年的稚氣,多了一分武將該有的沉穩,“貴妃如此幫襯吾等,於貴妃而言,有什麼好處麼?聽聞貴妃與皇上感情深厚,昔日得如此傷害,還不得放棄,現下怎的放棄得如此幹脆?”
他說得也有理,這變化確實突兀了些,不過正是突兀,才讓人捉摸不透。無憂便是要讓柳玢蕙捉摸不透,連合謀也要小心翼翼的,人活在世上,最可悲的就是一輩子都要小心翼翼地過!
無憂遂一笑,理所當然道,“實不相瞞,年餘來,本宮雖都在宮外,但對宮內局勢還是略有耳聞的。兩宮太後之勢龐大,皇上抵擋不住,遲早敗在太後之手。不知景侯信不信,本宮這次回宮,便是回來報仇的!”
聽得她這說得無比肯定的話,龍渝淳隻是粗啞著嗓子一笑,像是不信一般,“感情若是如此容易阻斷的,又怎麼能被稱作是愛?若是沒有愛,又何來的恨?”
柳玢蕙隻是聽著,並不做任何言論。看來這母子已然說好了,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既對無憂禮讓三分,又對她忌諱三分,果然料想周到!
暗下陰冷,無憂還是保持著麵上的淡淡笑意,不帶一絲喜色,隻是禮貌性的笑容,看著並不顯刻意,胸有成竹道,“本宮與皇上的愛恨恩怨,景侯還小,怕是不明白的。”
他確然不明白,因為從生至今,他便是一個女子都沒有真正愛過。談愛,他沒有發言權,卻還是反駁道,“縱然小侯不懂,但也明白雪傾貴妃對皇上的一心。”
一心不一心的,他一個身在宮外、京城外的景侯哪裏能明白?顯然是柳玢蕙告知,看來他們已經把話串得很好了。遂看著他道,“一心,也是以前的事了!”
既然他一味刁難,無憂也不欲過多解釋這愛恨的關係,隻一句表明了態度,便起身,行了跪安禮,“臣妾此生最厭惡的便是遭人疑心。既然賢太後次子容不下臣妾,那臣妾大可收回方才的話,借兵之事,還是太後與景侯自己想辦法吧!”
見她要走,柳玢蕙立時起身,“貴妃莫走!”說著,責備似地看向一旁的龍渝淳,“咱們既然請求貴妃借兵,首先要做的便是信任貴妃,你如此疑之,叫貴妃如何放心與咱們合作?”
接到她暗示的眼神,龍渝淳便頷首道歉,“是,是兒子過於魯莽了,還請母後贖罪、請雪傾貴妃贖罪!”
無憂遂止住腳步,轉身之間還是沒什麼好臉色,隻保持著該有的恭然,“其實景侯謹慎些也好,不過這謹慎的優勢,用錯了地方,便是自作聰明了!”
聽她這意思,還是不滿意他的道歉。柳玢蕙便又給他使眼色,龍渝淳也聽話,便向無憂行了大拜禮,“小侯莽撞,不知惹惱了貴妃,還請貴妃贖罪!”
“景侯不必多禮。”無憂隻淡淡一句。
柳玢蕙才放心一笑,又坐回正座之上,“淳兒一向理智聽話的,今日竟懷疑起貴妃來,哀家也不知說什麼好了,許是待了一陣子封地、人也長大了些,便多了重心思吧!”
他確然是聽話,隻幾個眼神,便可讓他對她行大拜禮。無憂遂也一笑,“本宮也非小肚雞腸之人,自然不會與景侯斤斤計較。借兵之事不在話下,賢太後盡可放心,隻管盡力為之即可。一旦奪得江山、懲治了那惡人,臣妾便勸父皇,與北魏結成聯盟,助太後穩定江山!”
如此甚好......正要說什麼,隻聽外頭喊道,“溫太後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