塘中的芙蓉皆是含苞待放,像是在等盛夏的到來,再齊放芳香一般。荷葉一高一低的,更襯得芙蓉的羞澀。
清晨的露珠自葉間滑落,也不知哪裏傳來的悠揚琴聲,於竹林淺處傳來,襯得這暖暖的初夏更加迷人。
往竹林而去,隻見一位翩翩男子,一襲白色的衣袍,一臉淡然的笑意,像是與世隔絕一般,江芊熠看得驚訝,沒待那琴聲落定,便直衝上去,一下抱住男子,“表兄,你怎麼進宮了?”
許久不見這可人的小表妹,龍空名淡然的眸子,立時多了一分寵溺,輕輕回抱住她,“我奉皇上的旨意,親自護送昌侯回京,順便進宮來瞧瞧你。”
江芊熠輕輕放開他,隨即撒嬌地嘟了嘟嘴,“既是進宮看我,為何躲在這竹林中撫琴?我聽說昌侯乃是今日巳時進京的,現下已然過了午時,你可別說什麼剛進宮、還來不及去看我的破理由!”
還沒回話,心思便被她看穿,隻見她一臉得意的笑意,“我曉得了,表兄定是聽說我與琳荌同住凰翊宮西殿,所以不敢前去,是吧?你盡可放心吧,琳荌已然明了自己的心。”
“是麼?”看來幾月不見,她也改變了不少,雖是期盼著她能明白自己的心,可當她真正明白時,自己卻又難受了,隻苦苦一笑,“既是如此,我便不好見她了。”
畢竟是生活了十幾年的親人,他有幾分心思,她還是看得出來的,遂一笑道,“表兄要見琳荌,便見一見吧!以往我少見琳荌的真麵,起初剛見,實在覺得驚豔呢,也怨不得表兄牽腸掛肚了。”
這詞用得龍空名無奈,他雖不曾對她說起自己對無憂的情,但隻看他對無憂的上心,她也能瞧出幾分了吧!以往沒經曆過愛情,實在不明白,現下自然是都明白了。
說罷,便拉著龍空名,往竹林外而去,“琳荌便在竹林外不遠,正陪著薇儷夫人賞花,表兄正好去見一見她。”
龍空名卻是不動,微微緊了緊眉,拉她回來道,“其實......我已經見過她了,就在方才你們賞花的時候。”
方才賞花之時麼?江芊熠忽而想起無憂的一次斜睨,和斜睨後的不安,她許是看見龍空名了。怪不得她說要聞琴聲而去時,無憂卻是不來,隻讓她一人去便可,原來......
龍空名最是識相,隻淺淺一笑,“想來琳荌還不想見我吧!”
是不想見麼?江芊熠細細想著,立時搖頭,“都說戀愛之中蠢笨,表兄也蠢笨了一回。你與琳荌乃是兄妹,與雪傾貴妃卻是不熟的,你讓她如何主動來見你?她是皇妃、你是小侯子,自然該是你去拜見她了。”
這話倒也說得有理。龍空名也想正眼見一見她,便隨江芊熠而去。
若說他與雪傾貴妃不熟,那昔日她與龍黎軒被困魔教,便是他慷慨借馬,更有一段日子的相處,她還答應要替他治療胎毒。
昔日之所以可以及時出現,於情急之時,替他們準備好馬匹,是因為他與玉麒麟也有一些幹係。並不是合作關係,他與龍千墨亦是為敵,他勢單力薄的,自然不能對付他,便想著以魔教之勢而對付他。
隻要嫁禍龍千墨與魔教之人有謀,憑他生母是皇後,也保不得她!如此,他便熟識了玉麒麟,也給了他些許好處。玉麒麟這人也豪爽,就跟這位財神爺交好了。直到後來他以一己之力,護玉玲瓏周全,他們才斷了關係。
他與雪傾貴妃的如此熟識,都是不能為人知曉的,因而於他人眼中,他們是陌生的。既是陌生的,便要避免惹人非議,自然要走常規道路。
至涼亭,無憂與寧溫雲同坐於木椅之上,悠然吃著果盤中的水果,欣賞這一片芳色。
忽見江芊熠帶著龍空名而來,無憂心下一震,許久未見他,他果然又瘦了一圈,離了玉玲瓏的悉心照顧,想必他的胎毒又反複了吧!
無憂眼下有明顯的心疼,可礙於此處不好說話,隻好裝傻道,“這位可是越侯?”
江芊熠亦是配合,笑著介紹道,“貴妃娘娘慧眼,這位便是妾身的表兄。”說著,又向龍空名介紹道,“這位是凰翊宮西殿,雪傾貴妃。這位是儷懿宮薇儷夫人。”
明白似地點點頭,他走路、行禮時,已如弱柳扶風,皆是不穩,聲音卻還依舊溫然,語氣依舊親切,“小侯拜見貴妃娘娘、薇儷夫人!”
似是看出了無憂神色中的一絲異樣,寧溫雲笑而揚手,“越侯不必多禮,請坐吧!”
這算是看出了無憂的心思,故意留他麼?其實龍空名之事,無憂從未對她說起,許是因為女子追求男子,於北魏人而言,有些失禮,再者也曾多次遭拒,那便更是說不出口了。
龍空名也不推辭,便隨著江芊熠坐下。
與後妃同坐,雖有些於禮不合,但畢竟算是家裏人,且龍曦辰不在宮中、無憂大勢所向,自然是隨心所欲了。
他尚不知龍曦辰已離京,坐下時還有一絲疑慮,但見三位都是靜然,便也放心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