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兩日聽說昌侯洗刷了冤屈,寧溫雲便一直期待著他來,如此涼亭一見,千言萬語盡在不言中。
也不知是怎麼回事,幾月不見,她竟覺得他有些陌生,雖是如此,愛意卻是依舊......
龍翼汶冰冷的麵龐,透著幾分將軍的冷峻,凝著寧溫雲的雙目卻是柔情,像是在回憶著什麼,許久才行禮道,“小侯在此拜見!”
她曾說過,她的封號、她的地位,於她而言不過隻是嘲諷,她並不喜歡他如此喚她,那他便就不喚了。
涼亭一見,昔日之景重現。那時,他心無所依,她情遭變故,皆是寂寞之人,便選擇愛了一回。互相交換愛的同時,他得到了溫柔,她得到了尊嚴.......
為了他們相見,無憂提前摒退了不相幹的人,也包括龍空名和江芊熠,自然也包括她。一同守在芙蓉塘附近,以防有人打擾了他們的相聚。
此處正是僻靜之處,不常有人,因而無憂帶她來了此處,說是賞花,實則就是在等龍翼汶。他們的分離,隻因她昔日的幾句話,現下想來十分後悔,若是當時他能及時告訴她,他不介意身孕之事,現下他們定然已經雙宿雙棲了吧!
芙蓉塘的景致總是清美的,荷葉拖著未開的荷花,遠遠觀望,總覺霧裏看花、終隔一層,漸行漸遠,總是觸及不到,就如他們的愛情一般......
現下的龍翼汶,正如他的名字一般小心翼翼,思了良久才緩緩坐於寧溫雲身旁,輕輕喚出了久違,卻又不久違的稱呼,“雲。”
多久沒聽到這個稱呼了呢?約有一百七十四日了吧!
也不知怎麼的,竟垂淚了,明明知曉他不喜歡她哭,卻還是沒有忍住。
本以為他會生氣,卻隻是心疼地將她摟在懷中,柔然拍著她的背,“我知你於宮辛苦,終是能回來救你了。”
隻是簡短的一句話,哪怕不會兌現,於現下的寧溫雲而言,亦是溫暖的,頓時哭意更甚,卻又幸福地笑了幾聲,這一哭、一笑搭在一起,難得沒有一絲違和。
龍翼汶伸手,輕輕將她的淚水拭去,隻不過一百七十四日不見,他竟忘了她連哭泣,都是那麼美好,仿若一隻可憐的白兔,紅著雙眼楚楚動人......
其實女子於他而言,外貌倒是其次,他一向都是這麼以為的,自從遇到寧溫雲,他才意識到原來自己也有愛美之心。
她隻哭了一會兒,很快便恢複了平靜,淡淡一笑卻是勉強,“賢太後給你安排的正妃......”
話隻說到一半,便已經滿是醋味,這憋了許久的問話,現下終是問了出來,卻沒有絲毫的放鬆,反倒更加緊張起來。
若他說他與柳萱已然有了夫妻之實,或是他也愛上了柳萱,再或是柳萱愛上了他。那麼於她而言,該是多大的打擊!自相愛,他便是她終生的依靠,她不欲再想現下一般活著,明明愛著夫君,卻要看他寵幸其他女人!
見她滿是擔憂的神色,龍翼汶卻是舒心一笑,“我最喜歡看你吃醋的模樣。”
這算什麼回答?如此含糊,難道.......寧溫雲的眼中有顯然的驚色,忙又問道,“你與她是否已經有了實情?”
這如驚弓之鳥般的神色,倒像是回到了從前,龍翼汶一笑,寵溺地輕撫著她的長發,“我龍翼汶便隻屬於你一人。別說她是母後安排的人,即便是皇上下旨賜婚、不可違抗之人,我也不會動之分毫的。”
她一向不信世上有這等情意,直到這一刻,看著龍翼汶癡迷沉醉的眸子,透著點點認真和誠然,她才明白,原來她錯了!世上有如此情意,隻是有許多人遇不到、或遇上了也不懂把握!
如此情意,即便告訴無憂,怕是她也不能理解吧!看著他依舊深邃的眸子,多了一分秋色,寧溫雲微微一笑,如塘中的芙蓉一般清麗,“那我懷著皇上的孩子,你可吃醋麼?”
龍翼汶也不避諱地點點頭,繼而難為情地笑笑,“吃醋自然是有的,不過更多的還是心疼。不管你懷的是誰的孩子,你都是我的女人。我的女人懷著身孕,卻要過著小心翼翼的日子,終是我沒用。”
這話若是早早告訴她,他們許就不會分開那麼久了。
不管如何,現下重逢了便是好的。寧溫雲伸手緊抱住他,撒嬌般細聲道,“你可知我聽說你被發配囚地時,有多難受麼?我已然記不清是多少次夢魘,每每醒來,我都以為自己死了......”
“是我的錯,”他的語氣,雖是沉穩的,卻帶著一絲愧疚,似在懺悔一般,“若是我堅持到你生產後再走,說不定你會好過一些。”
真是十足的傻子,寧溫雲無奈,也不知該是哭還是笑,隻輕輕捶了他一拳,“你以為生產後,我便不再愛你了麼?”
龍翼汶卻是振振有詞,“生產後,你的心便更是關心孩兒。倒不是不愛我,隻是不似從前般在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