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半道的時候栗裕碰到了神嬤嬤,一聽說家裏人不見了她也著急起來,兩個人慌忙分頭尋找可依然是一無所獲。就在她們準備回去喊族長幫忙時,卻在那個偏僻的山坡下聽到了一些動靜。
那晚,夜色正濃,月亮像位亭亭玉立的少女,她透過雲塵,散發出皎潔的柔光。遠遠望去,就像一盞大明燈。所以,當栗裕和神嬤嬤過去的時候,不遠處的情形看得清清楚楚。
其中一個是岩石的母親,她的身體正不停地向後退……對麵則站著一個女人,因為是側麵,所以看不清那人的容貌。但能確定是個女人,因為她的頭發好長好長,長長的發絲從頭頂傾瀉而下,直達腰際。
黑暗的夜色中,女人發出一陣陣恐怖駭人的笑聲,配著清冷的月色,當時她們的身上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女人的頭發很長,她的手一起一落在梳頭,月色下,能清楚地看到她慘白的手臂,隨著發梢兒的輕輕揚起,頭發變得更加柔順了……
緊接著,似乎還聽到她嘴裏發出了斷斷續續的呼聲:“還我的孩子,你還我的孩子,還給我,還給我……”女人的身體在步步逼近,岩石母親終於跌倒在地。
當時栗裕再也不敢等下去,她害怕出事所以不顧一切地便衝下了山坡,當她飛快地跑到近前時,正好和那個長發女人打了個照麵。就這一眼,差點讓栗裕昏厥過去,女人的那張臉慘白無比像個石膏人,她的眼睛下麵還留著兩行血淚,眼睛裏發出了令人不寒而栗的光芒……那張恐怖的麵容足足和栗裕對峙了一分鍾,突然跑入樹林消失了。
當時岩石母親也嚇得不輕,她的身體癱軟成一團泥,半天沒從地上爬起來。隻是,對於此事岩石的母親卻緘口不言,不管怎麼問都不說一句話——隨後幾天,她似乎更老實了,幾乎不出家門,但神情有些不對,經常從噩夢中醒來……
其實就在她們走後,神嬤嬤也到了剛剛的地方,她在清冷的月色下尋到一樣東西,是一把紅梳子……再到後來,也是三天後的那個夜晚,岩石的母親雙瞳突然裂開,死在了懸崖底下。
“不,不!”岩石輕輕搖頭,並一屁股跌坐在了凳子上。如果神嬤嬤說的是真話,15年前母親的死也和紅梳子有關。現在依靈手中有把紅梳子——難道依靈和這事也有千絲萬縷的關係?這似乎是個晴天霹靂,它一下把岩石擊昏在地。
代珊珊在旁邊聽了個明明白白,她的好奇心也被勾起來:“神嬤嬤,當時那梳頭女人遺落的梳子在哪兒呢,我瞅瞅?”
神嬤嬤遲疑片刻,她終於從懷中掏出另外一把紅梳子,上邊也有奇怪的幾何圖形,和依靈的梳子一模一樣!代珊珊嘴裏發出一陣驚呼,岩石卻盯著神嬤嬤手中的兩把紅梳子,瞳孔放大,又難過地搖起了頭。他一直感覺自己和依靈似曾相識,可現在母親的死卻牽連到了她的身上,這猶如萬箭穿心,有種痛徹心扉的感覺。
“我早就說吧,怎麼看依靈都不太對勁呢,看她對什麼事情都漠不關心,還有哦,看到死人都不害怕的,哪有這樣的女生哦……”代珊珊在旁邊嘀咕道。
“奶奶,我要回去,我要立即回到學校,我要向依靈問個明白,我一定要問個明白!”岩石突然抱住了栗裕的胳膊乞求道。
栗裕卻愈加擔心起來,她撫摸著岩石的臉頰,兩行渾濁的淚水緩緩而下:“孩子,聽奶奶的,咱不回了,人都死這麼多年了,知道了真相又能怎麼樣啊?我現在唯一的希望就是你,希望你好好地活下去啊!”
奶奶傷心欲絕,岩石的語氣卻透著堅定:“奶奶,如果找不到事情的真相,我會痛苦一輩子,我一定要回去,哪怕付出生命的代價……”栗裕搖頭,突然悲慘地喊了一句:“不,我不允許你這麼說!你要對得起奶奶,你要對得起岩家啊,我不許你這樣做。”
旁邊,神嬤嬤站起來,她那雙明亮的眼睛看著岩石,點點頭:“石頭,你長大了,成了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去吧……”
栗裕淚眼朦朧地看著神嬤嬤,輕輕搖頭:“神嬤嬤……”
隨著一聲沉重的歎息,神嬤嬤出了房門,似乎她嘴裏一直在默默嘀咕著:去吧,去吧,去吧……
第二日清晨,岩石踏上了返回的火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