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處打量一番,謝小洛看到床上躺著一個男人,正對著自己嗬嗬傻笑,他心中一驚,話還沒問出口,卻聽到二嬸一把鼻涕一把淚哭訴起來:“造孽呀!前幾年去山上采石頭,沒想到半路翻了車子,不但壓了一條腿,腦子也摔壞了,現在他也就是個活死人,拖累的我也是人不人鬼不鬼的,有時候恨不得活埋了他……”
明白了事情原委,謝小洛不禁唏噓不已。原來,自從桑慧被扔掉後,二嬸就沒再收養孩子。她終身未生育,現在老了,家裏是老頭靠老太……因為二叔的病況,家裏早就揭不開鍋了,昔日胖胖的二嬸也變瘦了許多。歲月催人老,但世事無常卻更是令人惱啊!
聊了一些家常,謝小洛把話題轉移到了桑慧身上,提起當年她買過的那個小女孩……二嬸的神情明顯一怔,她慌忙咳嗽幾聲,掩飾說道:“那孩子本來就有病,身體嬌貴,後來突然就生病了,沒辦法我才放在了村頭。晚上再去就不見了,應該是被誰帶走了吧……”當年父親把桑慧帶到家中,因害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就誰也沒告訴過。這麼多年來,即便二嬸也不知道此事。
謝小洛燃起一支煙,猛抽了兩口,慢慢說道:“二嬸,當年你們是從誰那裏買到的孩子?”
“你,你問這個做什麼?”二嬸的身體明顯一怔,聲音裏透著警覺。
謝小洛知道她多心了,慌忙掐滅煙頭,語氣盡量平和:“也沒啥事,就是隨便問問。我有個朋友是公安局的,他接到了上麵的消息,最近打擊人販子挺厲害的,好像還抓到了一個什麼頭目,現正在收集一些證據,也是聽他偶然提起的,所以就到您這邊問問……”知道二嬸目不識丁,提起公安局或許能震懾到她。
果然,二嬸有些害怕,她騰地一下站起來,慌忙擺手:“小洛,你得好好給朋友說說,我們可沒做什麼違法的事情!那孩子是我花3000塊買來的,我們可是付過錢的。後來孩子死了,我們那3000元可是打了水漂啊,真是人財兩空啊!”
知道二嬸擔憂什麼,謝小洛趕緊擺擺手:“這事不能和您扯上什麼關係,再說過去這麼多年了……但是,當時的具體情況還是要說出來,這樣對您也有好處。再說了,咱們算起來也是遠房親戚,我不幫您幫誰去啊?”連哄帶騙,謝小洛說了一大通。
沉默良久,二嬸終於長長歎口氣:“小洛啊,既然都這麼說了,這事情的來龍去脈我全都告訴你,但你一定要和警察朋友說清楚啊,這事情和我真沒什麼關係,我也是受害者咧,我們的3000塊錢也打了水漂……”
二嬸的聲音弱下來,斷斷續續回憶起了當年的事情……
自己沒法生育,又害怕被村裏人戳脊梁骨,也擔心以後老了沒人照顧,所以就想出一個法子,那就是買個小孩……事情倒也湊巧,當年二嬸沒事會出去做些零工,然後有人幫她引薦了一個女人,據說她的路子廣,可以買到孩子。
後來費盡周折聯係上了,價格也談好了,女娃,3000塊。
大約過了一個多月,那個女人把孩子送過來,交錢、走人……從那以後,她們之間再也沒聯係過。
聽到這裏,謝小洛點頭:“嗯,現在看來,那女人就是人販子了,她長什麼樣,叫什麼?這些您都記得吧?”
聽到這裏,沒想到二嬸卻輕輕搖頭:“這麼多年了,模樣早就忘記了。”聽了這話,謝小洛有些失望。
這時,二嬸卻猛拍了下大腿,驚喜地嚷嚷:“我咋兒個把那個茬給忘記了,雖然女人的樣子忘得差不多了,但名字我還記得!說來也巧了,這女人的名字和村西頭老王家的女兒一個名……對,就是叫王翠蓮。”
屋裏的氣氛驟然緊張起來,聽桑慧說了這麼多,此時岩石終於驚呼:“什麼,王翠蓮?”
隻見桑慧從鼻翼裏哼出一聲:“沒想到謝小洛還真幫我尋到了源頭。當得知了王翠蓮這個名字後,我便四處尋找有關她的蛛絲馬跡。但可惜的是,好久都沒有半點頭緒,十幾億人裏想找個人出來,還真不是件容易的事。但天下無難事,隻怕有心人,就在我一度失去信心的時候,代勝財走進了我的視線……”說到這裏,桑慧用尖刀捅捅他的臉麵,戲謔道:“要說起這件事情,我還真的要感謝你,沒有你,我怎麼會找到王翠蓮;沒有你,我怎麼能夠報仇雪恨呢?”
代勝財的嘴巴被堵住了,但耳朵能聽得到。此時他的臉變換著多種顏色,或白或紅,但更多的卻是惱羞成怒……
桑慧看著岩石,嘴角揚起:“自從謝小洛拋棄我後,我算是看開了,男人都沒個好東西,在這個世界上隻要有錢就行,代勝財要女人,我年輕、漂亮,正好符合他的口味,而他口袋裏的錢也正是我需要的,所以我們很自然地走到了一起。”
“我們在一起後沒多久,我便知道了代勝財的老婆也叫王翠蓮,這個消息令我驚訝萬分,但我表麵上並沒有表現出來,而是開始細心留意起代勝財,並且暗自搜集他的所有信息。”桑慧的聲音弱下來,透出一股陰冷之氣:“結果真是令人感到意外,王翠蓮和代勝財年輕時果然做過人販子,儲備了大量資金後開始轉行做地產,這才淘到了第一桶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