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除夕的前四天,老天終於睡醒了,想起了今年還沒有下雪的事,於是,良玉早晨起床的時候,就看見了初梅堂的花草們都裹上了銀裝。
“今年這雪下得可真夠晚的,從前這個時候咱們都在雪地裏滾了多少回了。”良玉名下的二等丫鬟伴香和小山在門前掃著殘雪,一邊兒調笑著。
由於下起雪來天氣更加得冷,陳嬤嬤又給良玉加了衣裳,兔毛攏手更是根本就不許拿下來,連小靴子上都新圍上了一圈風毛,這樣一套下來,良玉幾乎不能動彈,活像個移動小肉球。
“世子,今個兒怎麼這麼早?”陳嬤嬤給良玉穿好小鞋子,便看見明煜也裹著竹葉青鬆鶴大氅進來。
“今早起來看見下了雪,外麵的景致想必漂亮得緊,我來接妹妹去給祖母請安,一會兒帶妹妹玩去。”
“這才幾天功夫,小饞貓兒又重了些。以後可不許再這麼吃了。”明煜抱過良玉,刮刮她的的小鼻子,笑道。
“嗯……”良玉吐吐舌頭,“大不了少吃些嘛。”
明煜瞄了瞄房間,看見軟榻上的小幾上放了幾張大紅剪紙,花樣頗多,有小貓,梅花,桃花,翠竹等模樣,還有些梅鹿含芝,和合二仙,福祿壽三星,群芳祝壽等吉祥圖樣。看上去很是精致漂亮。
明煜拿起一張,“這是妹妹做的麼?”
良玉搖搖頭,“那都是陳嬤嬤做的,剪刀太大,拿不動。”想起這事兒良玉就鬱悶,前幾天想拿剪刀和紙出來做幾張剪紙貼在窗戶上,結果嬤嬤拿來的剪刀老大一把,自己拿不了,隻能讓陳嬤嬤幫著剪了。
“待會兒跟祖母說說,給貼窗戶上。”明煜笑吟吟地抱著良玉,接著又問道:“咦?我看著前段時間父王拿給你的那副玉做的跳棋挺好的,怎麼不玩兒了?”
“啊?那個……那個不想玩了。”自從良玉知道那東西是齊王著人送來的,就怎麼看那東西怎麼不順眼,命人將它鎖起來了,表示自己再也不玩那個。
“待會兒哥哥帶你玩兒怎麼樣?”
“好啊好啊。”哎呀,終於可以出去了,整天在這屋子裏呆著,都快憋出病來了。
“給祖母請安。”明煜牽著良玉到煦瑞堂,良玉看著裝飾一新的煦瑞堂,心下覺得這才像個太妃住的房間,剛來那會兒就像個小佛堂。
“來啦,良玉來給祖母抱抱,看長胖了沒有?”年節下的,肅太妃穿得也很喜慶,鐵鏽紅的的織花對襟襖子,再深一色的襖裙,脖子上則是杏黃的風毛圍脖;頭上挽了個墮馬髻,斜簪一隻嵌玉珠雙喜鏤空金簪和一隻琺琅金雀簪,並一朵串著米珠簪花,手上一隻靈翠通透的玉鐲。像是過節的緣故,看起來倒是比往日精神。
“喲,又重了,準是這幾日吃了太多的緣故,以後可不許這麼吃了,若是吃成個小胖妞可怎麼是好。”肅太妃笑著打趣良玉。
“祖母,一會兒我帶妹妹出去玩兒會子可好?妹妹回來這麼久,連京城是什麼樣都不知道呢。”明煜看著在祖母懷裏不斷扭動的妹妹,笑道。
“平日裏倒還罷了,隻是這大過節的,外麵天寒地凍,你妹妹還小……”肅太妃皺皺眉頭,不太讚成明煜的提議。
明煜見祖母不同意,立刻搬出父王來,“剛剛父王也說出去散散心也好呢。”
良玉縮在肅太妃懷裏,瞅了瞅微微有些憂慮的肅太妃,又看看有些焦急的哥哥,表示很鬱悶,難道逛京城的機會就沒了?
肅太妃定定神,看了獸頭爐中升起的絲絲青煙,點了點頭道:“既如此,那就多派些下人跟著,多穿些衣服,就在附近的地方玩玩就好,不許去那人多的地方……”
“是,孫兒知道呢。”
嘿,有門兒!
“祖母,良玉回來的時候給祖母帶好吃的。”良玉抱住肅太妃的脖子,笑嘻嘻地在太妃臉上大大親了一口。偶爾賣乖裝萌是必須的,反正現在自己是個小屁孩兒,完全可以拉下臉來。
“好好好……就知道咱們良玉是最乖的。”肅太妃被都笑了,抱著良玉拍了拍,又給整了整小衣裳,緊了緊狐皮小鬥篷,再囑咐了陳嬤嬤等下人看好世子和郡主,又命管家準備好馬車,車上需得鋪得軟乎點,備好熱水暖爐;還叫多派些家丁護好世子和郡主等等物事,直安排了好一大通才許出門。最後還問了明煜肅親王去哪兒了,明煜隻答今日一早聽說欽天監那邊有事,接著就被皇帝召去了。
良玉適才在肅太妃懷裏聽得肅太妃安排,直翻白眼,乖乖,隻是出去轉一圈,有必要這麼隆重麼?
但是不管怎樣,還是出來了不是?所以某小孩從開始到現在都很興奮,時不時地拉開簾子去瞧外麵的熱鬧。乖乖,京城就是京城,過年都這麼熱鬧,一路上到處都是大大小小的商販,有開店的,有擺小鋪子的,還有跳著擔子吆喝的;大家都穿著厚厚的棉襖,但似乎一點都不覺得下雪對自己的生意有什麼影響,反而更賣力了。在看到自己家的車架時,都紛紛往兩邊讓道。良玉在感歎特權階級的同時覺得這京城的繁華果然不是並州那等邊城之地能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