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皇家夜宴,君臣同樂。
所謂皇家夜宴,其實並不是隻有皇家的人才可以參與,一同赴宴的人還有有品級的外姓勳爵,例如一些外地異性藩王和至本朝仍舊屹立不倒的五大國公;還有正三品以上的朝臣。
雖然男女七歲不同席,但明煜和良玉都還是小孩子,一個虛歲九歲,一個才三歲;所以兩人就跟著肅太妃同坐一席,肅親王則與另幾位親王坐在離皇帝較近的席位。
由於是皇家大宴,所有人都打扮得甚為華貴。良玉在出門前就被陳嬤嬤花了好幾個時辰梳洗打扮,大到鬥篷頭飾,小到肚兜布襪,陳嬤嬤都細細地準備完好。
良玉午睡一覺醒來,就被拽去將小身子洗得噴噴香,然後就被套上一層層的厚厚的華美衣裳,先是玉色的暗花錦的裏衣,然後是蔥綠的織錦中衣,外罩淺粉團薔薇花的羽緞襦襖裙,衣裳上撚線繡成的一團團小花兒十分可愛;最後又給套上一件青草綠對襟掐蓮荷紋的小馬甲。這樣跳脫鮮豔的顏色顯得良玉原本就小小的人兒更加乖巧可愛。
陳嬤嬤仔細瞧了瞧,覺得還不錯,遂將一雙軟緞繡花小靴套在良玉腳上,那靴尖兒上特意繡了大大的桃花,花尖處還嵌了隻小蝴蝶,隨著步子的移動,蝴蝶翅膀一扇一扇的,十分有趣;接著仍舊將小小的乳白狐毛圍脖給良玉戴上。這才開始給良玉梳頭,由於年紀幼小的緣故,並不用太繁雜的發型,隻簡單梳兩個小團髻就好。
良玉這一套動作下來,早就被折騰得七暈八素,原以為梳頭是個簡單的事兒,哪曉得陳嬤嬤不但要用帕子將頭發細細絞幹,還得拿熏香來熏!之後還得用香香的茉莉油將頭發一根一根(絕不誇張)地梳順,然後才能梳成發髻!
等到臉蛋上也被撲上香噴噴的香粉,良玉隻覺得自己實在是被折騰得夠嗆。拍拍胸脯,好在這種皇宮大宴不是很多,要不經常這麼弄,非把自己給折騰死不可!
端陽殿在宮城之南,專為皇家宮宴而建。下了軟轎,走過層層疊障的殿台館榭,抬頭便見兩層重簷殿頂,兩條騰飛的金龍傲然於四角飛簷之上,簷下梁柱之上繪滿各色祥瑞吉慶的繁複鮮豔色彩的圖案。座下三層漢白玉台階並欄杆,這幾日存積的積雪都已被小內監們掃的一粒雪星子都不見。朱紅的琉璃瓦,襯著雪地的顏色,閃爍著金色耀眼的光芒。
由於是大型宴會,皇室成員和重臣們的集聚地,專管皇宮禁衛的禁軍統領也派遣了大量禁軍駐守皇宮各處,因此良玉一路上處處可見手握重型武器,身著金甲守衛各處的禁軍。
良玉被明煜牽著進了大殿時,著實被嚇了一跳。
乖乖,這哪是端陽殿啊,分明是個足球場啊!這麼大的地方,那親愛的皇帝陛下說話遠處的人能聽見嘛?
肅親王軍中棟梁,且於民間亦頗有威信,因此當肅太妃一出現在大殿中,就有許多嬪妃貴婦迎上前來。
除夕可是個大日子,整個端陽殿被裝飾一新,原本氣勢恢宏的端陽殿更顯金碧輝煌;九跟雕鑿著金龍盤飛的金玉廊柱,四周還有各類祥瑞小獸。前麵正中正是由金磚鋪成的高台,台上設有九龍雲龍紋金漆寶座,那便是皇帝的禦座,寶座之前又有四對代表祥瑞吉慶的陳設,有寶象、甪端、仙鶴和香亭,寶座上方天花板正中央卻是形若傘蓋,向上方隆起的藻井。藻井正中雕有盤臥的巨龍,龍頭下探,口銜一顆碩大的寶珠。殿中物事,皆用華貴的金漆飾染。整個端陽殿內,處處寶器璀璨,溢彩流光,金磚為階玉為堂,無一不彰顯天家富貴。
“太妃可來了,我們都等了許久了。”一個身著櫻紅蹙金海棠纏枝華服的美貌婦人迎上前來,她的身邊還有好幾位與她一般品級著裝的美人兒。良玉眨眨眼睛,瞧著她們個個頭上都有好幾支金絲攢花鏤空步搖,這金步搖是王妃郡王妃或是以上位份的人才何用的。心下便明白這些人大概又是哪幾位親王的妃子吧,看她們的樣子,大概也都二三十來歲。
不過,話說幾位美人阿姨,大冬天的你們穿成這樣不冷嗎?
很快良玉就被淹沒在一眾大小美人中,被各色的脂粉味兒給嗆得良玉直想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