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過了之後,大夥兒基本上就不去宮裏了,各自在家過年,隻有在正月十五的那天會有一次元宵宴。而文武百官們在這半月裏除了當值之日去工作外,基本上都休沐在家。
除夕後的初一初二都是各家拜訪親戚的日子,例如母家,妻族,都是要去的。肅太妃和肅親王妃的娘家一個在河內,一個在江南。拜訪肯定是不行的,所以肅親王也便著人往兩家送了許多的節禮。
到了初三,就是各家親朋好友相互串門的日子。
除夕宴上皇帝當著文武百官的麵兒加封肅親王為“大將軍王”,彰顯肅親王的無上榮耀。所以一到這日,不管是皇子親王,還是朝臣元宿,一個個都跟約好了似的紛至遝來,整個肅親王府簡直比長安東市還要熱鬧。
肅親王懶得理會這些,除了幾個皇子和重臣親自接見了外,其餘那些隻會錦上添花的的朝臣便交給明煜去處理。
讓人難熬的除夕宴已過去了好幾天,宮裏宮外一切都按著正常的程序進行著。但眾人心裏清楚,這回除夕宴看上去雖然是一片祥和,可始終都隱隱約約地讓人感到有什麼地方不尋常。
良玉其實也覺得不安穩,那個皇帝似乎對肅親王有很深的忌諱。先後兩位肅親王都是以軍功立身,況且先肅親王也曾是先皇喜愛的兒子,隻是先肅親王確實對皇位沒多大興趣,後來又因征戰落得一身傷病,先皇這才立當今皇帝為儲君。
良玉摸著頭上新梳的小髻,暗自思忖,看來老爹要打消皇帝對自己的疑慮會很困難啊。
年還未過,王府裏各處的貼的大紅福字,聯對,桃符等物都還未取下。良玉讓陳嬤嬤折了枝半開的玉蕊檀心插了瓶,擱放在平日裏練字的小案桌上。
肅親王知道女兒喜歡練字,便讓人新打造了一張曲水柳木的雕花案幾,並讓人在初梅堂裏間左側新放置一家彩蝶戲花的屏風,隔開一習之地;又備下了各色精致名貴的文房四寶,鎮紙字帖,作為良玉平素練字之用。
這兩天王府裏十分熱鬧,但哥哥明煜告訴自己,讓自己就不要去和他們結交,良玉也樂得清靜,自在屋裏練字塗鴉。案幾上已堆疊了好些寫過的紙張,皆是良玉這兩日一筆一劃所練。良玉甩甩微微酸痛的小手,再次費力地握起一支青玉狼毫飽蘸了濃墨,一筆一劃寫著肅親王新教的幾個複雜的字。
陳嬤嬤在一旁拿了繡活忙活,見了良玉還在書寫,握筆的小手微微有些發顫,不由心疼道:“今兒外麵沒怎麼落雪,郡主出去玩會兒吧,仔細眼睛。”
良玉搖搖頭,嘟嘴道:“把這幾個字練好了再去。”
陳嬤嬤失笑,“郡主還有一年才進學呢,現下正是玩的時候呢!等到進了學,郡主可是想玩都沒什麼時候呢!”
良玉聽到進學二字,眼中一亮,如果進了學,進入皇宮,是不是可以多了解一些事情呢?肅親王受皇帝忌憚,自己能不能幫上點什麼呢?還有莊王妃的事情。也要想辦法弄清楚才行。
“陳嬤嬤,陳嬤嬤,你在麼?”良玉心裏掛著事兒,不妨外麵有人喊叫,正是自己的小丫鬟飛絮的聲音。
“吵什麼呢?”
“郡主,陳嬤嬤,寧王府上送來了好些東西,太妃跟前的桂香姐姐讓我來告訴您,讓您帶郡主去正院呢。”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陳嬤嬤揮手讓飛絮下去,回頭見良玉不寫字了,便要幫著上前收拾。
“陳嬤嬤,不用收拾了,一會兒有空的話,我還要用呢。”
“可是……”
“唔……祖母在等咱們呢!”良玉拽起陳嬤嬤就往外走。
“郡主,還有小襖沒穿呢,小心凍著!”初梅堂裏挖了地龍,所以不怎麼冷,但是外麵冰天雪地的,把小主子凍著了怎麼辦?陳嬤嬤趕緊讓飛絮拿了良玉的衣裳和手爐也跟著去。
“這王府裏許久都沒有這麼熱鬧了呢!”
“可不是麼?王爺許久不在家,王妃又……現在咱們王爺被封作了‘大將軍王’,那起子官員太太們,可不上趕著巴結嗎!”
小山點點頭,覺得很有道理。
“我還聽說啊,咱們王妃去了好些年,王爺又一直沒有再娶,這會兒好多人家可都盯著這肅親王妃的位置呢。”
良玉剛出初梅堂,就聽見不遠處有兩個小丫鬟拎著籮筐正在竊竊私語,良玉卻認出這是自己院裏的另兩個小丫鬟,鈴兒和小山。
良玉心中不悅,這鈴兒她不熟悉,但這小山是經常在她眼前晃的,平日裏內堂有些灑掃的雜事便是她在做;雖然人有些木訥,隻因陳嬤嬤說她老實,不似那些油嘴滑舌的丫頭們隻知偷奸耍滑,所以心裏對這小丫鬟還有那麼一絲好感的。可是現在在這裏跟別人說主人家的是非又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