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婉兒拿起梳子自顧梳著本不是很淩亂的長發,尚未妝點的唇有些微微發白,輕咬著唇,思慮片刻,秦婉兒嘴角輕提,放下梳子,湊到靈兒身邊,耳語一番,靈兒唯唯諾諾,隻回到:“大少奶奶放心,交給靈兒。”說完便轉身離開,躲躲閃閃的離開了鏡春園。
傍晚時分,靈兒手中拎著兩包藥包回到沁香園。入了園子,便直奔寒香屋裏去。寒香正在屋裏做女工,小竹幫忙打下手,見靈兒來了,小竹忙問道:“你這一天都去哪兒了,找你有事也見不著個人影兒,比主子還要忙。”
靈兒低著頭仿似十分的委屈,隻輕聲說道:“這兩日隻覺胸口悶得慌,做事情也不利索,渾身乏力得很,怕身子不好,今日便偷了閑去看了大夫。”
寒香看見靈兒這麼說,又見她手中拎著的藥包,忙關切問道:“身子哪裏不好了,可有大礙,要不要再歇息兩日?”又責怪小竹道:“你這丫頭就是沒個心,也不問問就瞎說八道。”
“六少奶奶可別責怪小竹姐姐,是怪靈兒不好,大夫開了藥,說是吃上兩日就好,沒大礙的。”
小竹癟癟嘴,輕聲說道:“我又不知道她是去看大夫的。”
寒香皺了皺眉責怪小竹道:“你這丫頭,這藥包難道還是假的不成!”
靈兒見得忙扯開話題:“對了,六少奶奶昨日不是要去聽雨軒尋二少爺的嗎,我剛剛看見二少爺往聽雨軒去了。”
“哦,是嗎?”寒香聽了有些開心的放下手中的女工吩咐小竹道,“去把笛子拿來,隨我去聽雨軒。”
剛剛被責怪的小竹有些氣呼呼的,不過還是取了笛子,隨寒香一起去了聽雨軒。
西下的斜陽照著碧瑤池的水,波光粼粼,閃著點點金色的光芒。照著寒香隻覺得整個人也被染成了紅色。聽雨軒一如往常,立在池中央。踏上往聽雨軒去的遊廊,沒走幾步,聽雨軒裏傳來了一陣悠揚的笛聲,寒香聽了,忍不住又看了看手中握著的笛子,心中有些小歡喜,提緊了步子往聽雨軒去,快近聽雨軒時,笛聲愈發的清晰,隻覺得今天的笛聲與往日略有不同,少了些許憂傷,多了一些明快。
步入聽雨軒,前廳書桌邊未見端木淩風的身影,循著笛聲,應該是在裏麵,寒香讓小竹在外麵等著,自己拿了笛子往後麵的小房尋去。寒香躡著步子,隻怕擾了端木淩風吹笛的興致。深褐色的雕花木門沒有關,透過翠綠的珠簾往裏看去,一身月牙色長袍的端木淩風還是那樣背著身子,對著窗外吹著笛子,隻是讓寒香有些措手不及的是,秦婉兒此時也在屋裏。端木淩風在吹笛子,而她就那樣癡癡的仰目望著端木淩風,笑靨如花。寒香連忙藏了笛子在身後,想轉身離開,秦婉兒卻先看見了她,柔聲呼道:“寒香妹妹來了怎麼不進來?”
本入神吹笛的端木淩風轉過頭看見寒香在門外有些驚訝,走到門口,幫寒香撥開珠簾,輕語道:“怎麼不進來?”
寒香有些手足無措,背著手,把笛子胡亂塞進了衣袖,進了屋子,給秦婉兒請了好,輕聲說道:“方才聽見淩風的笛聲,隻覺今日吹得甚是悅耳,想過來看看的,不知道姐姐在這裏。擾了你們的興致真是不懂事。我本沒什麼事情的,就先回園子了,姐姐再坐坐。”寒香隻覺尷尬,想借口先離開。
“誒,急什麼。”秦婉兒輕步上前拉了寒香的手,笑意盈盈的說道:“寒香妹妹來得正好,相公喜愛吹笛子,我今日尋了一根上好的笛子,迫不及待來給相公看看,方才聽相公吹奏確實甚好,寒香妹妹也說笛聲悅耳吸引人,那果然確實是好的,也不枉我一番心意了。”
聽秦婉兒這麼說,寒香這才仔細看了端木淩風手中的笛子,那也是一根月牙色的玉笛,跟自己那根十分的相似,笛孔旁邊甚至也有細致的碎花圖案,雖不盡相同,卻十分的相似。寒香不由得瞪大了眼睛。端木淩風見得,看了看手中的笛子,又看了看寒香驚訝的模樣,打趣寒香道:“笛子雖好,也不至於好到讓你這麼驚訝吧!”
寒香連忙說道:“不是驚訝,確實是根好笛子,不怪寒香隻覺今日笛聲與往日不同呢。婉兒姐姐好心思,能尋到這樣精致的笛子來。”
“哦?是嗎?我也覺得不錯。來,讓你吹了試試,讓我看看你現在吹得怎麼樣了!”說著端木淩風就要拉了寒香來吹笛子。
寒香一陣慌張,隻怕藏在袖筒的笛子露出來被看見,連忙說道:“今天不吹了,好幾天沒碰了,有些生疏,對了,剛才雨婷說送東西去我園子的,我都忘了,我先回,姐姐再坐坐。”
不等端木淩風說話,寒香便行了禮,匆匆撥了簾子出去了。翠綠的珠簾,嘩啦啦一陣響。端木淩風無奈的搖了搖頭,一旁的秦婉兒,眼裏卻滲出喜悅的光來。
匆匆離了聽雨軒,踏上遊廊,入秋季節,水麵吹過的風已覺得有些微微涼,緊握著藏在袖筒裏的笛子,寒香心裏生出些許失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