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桃從黑暗中醒來,喘了口幾乎斷了的氣,掙紮著卻發現自己不能動彈,仿佛周圍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在控製著她。她努力睜大眼睛,卻看不到一絲光線,粉塵味,灰土屑倒是能清晰地感覺到。痛,慢慢地隨著越來越清醒的意識蔓延了全身,像是被什麼壓著,她艱難地斷斷續續地吐著氣,不清楚自己到底昏迷了多久,甚至,是不是昏迷她都無從知曉。她勉強用手摸索著看看能不能確定自己是在哪裏——黑暗,陰冷,潮濕,手指的微弱的觸感告訴她這一定是地府。她笑了,原來地府也並非那樣可怕,什麼牛頭馬麵,黑白無常,油鍋,奈何橋,閻王一樣也沒看到,真是白白到此一遊。——咦?摸到一根硬硬的樹枝,不對,是筷子吧,也不是,她想抓起來,卻沒有力氣。好渴好渴,她抿了抿全是灰塵的龜裂的嘴唇,倒是可以提前來一碗孟婆湯。
突然,不遠處傳來聲音,越來越近,雜亂而慌張,是真的小鬼們要把我拖走了吧,她害怕得不敢動。“這兒還有生命現象!”“快!小心點兒!”突然的一絲亮光刺地小桃本能地閉上了眼睛。“移開那塊水泥板,當心點!”“天哪!是個嬰兒!”“奇跡啊!她還活著!”“先蒙上眼睛!”
嬰兒?生命現象?為何他們講話如此奇怪?接著又是黑暗。感覺自己被抬了起來,他們想做什麼?小桃張嘴喊,配合著誇張的手舞足蹈。
“好家夥,還有力氣呼喊!”一個男人的興奮的喊聲混雜著幾聲孩子的啼哭,怎麼,怎麼像自己發出的?
“快送到醫院!”“等等,這兒有具女屍,是孩子的母親嗎?”
“不太像,是個護士,抬出來再看。”
風涼涼地吹在小桃身上,她不喊也不叫了。一塊布料輕柔地蓋在她身上。
“多漂亮的小女孩兒!”
“這桃木簪說不定是孩子家人的,留著它將來說不定有用。”於是布料裏塞進了那根樹枝,不是,是桃木簪。
桃木簪……小桃一陣頭痛,失去了知覺。
小桃滿是冷汗地睜開眼睛,從一片白色中瞧見了幾雙焦渴的眼睛。
“醒了醒了!”“護士小姐!”接下來就是一排黑色的盒子架子齊刷刷地擠向了她的床前。小桃嚇得往被子裏縮了縮,接下來一片嘈雜,她隻聽得懂零星的幾句話,什麼地震,什麼孤兒,什麼企業家,什麼收養。她欠了欠身子想坐起來,突然被一把拉了起來,準確地說是有人溫柔地把她抱了起來。
眼前的這個人臉怎麼這樣大,還有……仔細一看,小桃嚇得立馬抖了一下:這個長著長方臉,皮膚有點白,幹淨的沒有胡子的人是……老……老爺。
“看這孩子跟我投緣。”
老爺在說什麼呀,還有,抱著自己算怎麼回事呀,小桃這才仔細打量自己的全身。這一打量隻把她嚇得比剛才發現老爺抱著自己還夠嗆,因為她發現自己被包在一個,應該算是繈褓吧,或許是肚兜,總之羞死人啦。問題是自己的手啊,腳啊居然在老爺胸前亂蹬。(小桃一向矜持,怎麼好意思這般丟人)最大的問題是自己好歹也不算是矮的女子,是老爺變成了大怪物……還是,緊接著她四處環視,總算明白了,是自己縮小了。
雖然還不明白是什麼神秘的力量是自己變成了一個小孩子,聰明的她漸漸停止了慌亂,開始打量周圍的環境,總得弄清楚老爺抱著自己算怎麼回事啊?莫非自己投胎做了老爺的女兒,這是天大的好事啊,可是投胎之前一定沒有來得及喝什麼孟婆湯,不然怎麼還記得前世的事。
“穆先生,您收留這個孩子是出於怎樣的一種心態呢?”拿著黑盒子的人在說話。
還是姓穆啊,投胎還有這種巧合?以前怎麼沒聽李嬸說過?
“我的妻子在這場地震中永遠地離開了這個世界。我在她出事地點找到了這個孩子,我想這是緣分吧,說不定在這之前,她也見過這個孩子,第一眼見到這個孩子,我就很親切,我想她是……上帝賜給我的,我失去了一個妻子……卻擁有了一個女兒。”聲音有點哽咽,小桃心裏一酸,太太去世了?
“穆先生,恕我冒昧了,請節哀,孩子有沒有想好名字了?”
“孩子跟我的妻子姓,蕭……傾城。”
“一笑傾人城,真是個好聽的名字。”附和聲一片。
天哪,我長得這麼不起眼,豈不是要辜負了老爺的期望了,不對,我現在重新投胎了,說不定投在老爺這樣的好人家,做大小姐,長得會出水芙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