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完試我就直接背著書包回到了媽媽那裏,就像小時候跟姐姐一起回家等待過年一樣興奮,而我心情卻有一絲莫名的失落,倒不是這天氣的陰霾,也不是考的不怎麼順手,更不是為這失去的十年體驗回家的溫暖。這一切都來自我心底不想承認的事實,我拒絕了穆宇飛。
拿著他送的手機我卻等不到他哪怕一個挽留或者道歉的信息,是不是還在內疚,或者已經要把我列入特殊保護範圍,不再靠近。那晚穆宇飛的行為是太唐突了,還是我反應過激?情侶之間是不是不會考慮場合?
隨著媽媽的熱情與忙碌,這些雜念都幻化成一個個不讓她擔心的笑臉。我扔下書包幫著媽媽擇菜,煮肉,讓整個不大的小屋都彌漫著香氣。
“你姐姐說過兩天也就回來住了。”媽媽不停地給我夾菜,我猛烈地讓美味的食物充斥著我的胃,好像這樣就可以彌補一些空虛。
媽媽發現我沒有帶任何衣物回來擔憂地打電話給姐姐讓她多帶點,說今年冬天真的會很冷,是的,真的很冷,我已經感覺到了。窩在兩層棉被下的我,握著漸漸接近體溫的熱水袋,還是蜷縮成一團,也沒法將寒冷驅散,仿佛深入骨髓。
再次打開手機,電量不足,完了,我從床上蹦起,在包裏倒騰了好久也沒有找到白色的充電器,而眾所周知,蘋果是不適合萬能充的,況且我隻穿一件貼身的棉毛衫也找不到最近的商店吧。
後悔莫及地縮回更加冰冷的被窩,我默默祈禱姐姐快點回來,給我暖床,兩個人總歸不至於比現在淒涼。
許是我的禱告有效了,第二天我舉著牙刷就去開門,門外站著凍得瑟瑟發抖的姐姐和紹言哥哥,他一敲我的腦門:“打你電話關機!”
“沒電了呀!”我差點把滿嘴的泡沫全部噴在他們臉上,增加雪花的效果。
正要把他們讓進來,我才看到後麵跟著一個人,他定定地看著我,目光灼灼。
“借用了我哥的汽車,能不能賞臉讓車夫也進來吃頓飯啊?”紹言哥哥故意說地很響亮,然後看我的目光在穆宇飛的身上凝成了一束。
“阿飛也來了,快進來,今天我包了好多餛飩呢!”媽媽在後麵擰我一把:“笑笑,趕緊刷牙洗臉幫忙!”
對著鏡子看那個披頭散發,皮膚粗糙的女孩,居然剛才用無神的大眼睛對著那個高大英俊,身穿黑色風衣,打著藏青色圍巾的男子上下打量。天哪,這是怎樣的壯觀啊?
穆宇飛臉上有些憔悴,不過坐在餐桌前捧著茶杯的姿勢依舊瀟灑而迷人,他精致立體的五官在完美側臉上搭配的相得益彰,我瞬間覺得家裏多了個藝術品,名貴的那種。
紹言哥哥殷勤地跟著姐姐忙裏忙外,無外乎就是想說服她不要住下,或者他也想住下,我喝著飄著蒜葉末兒的餛飩湯,計算著,如果他住下我住哪?
冷不防被穆宇飛的眼神一掃,一隻餛飩咬到一半就掉在碗中,濺起湯花一兩滴。我趕緊低頭不去迎接他熱切想交流的目光,自顧自地給自己又添了半碗熱氣騰騰的餛飩
。“笑笑,吃完了就過來一下!”姐姐在房裏叫我。
我聽話地進去,挨著床沿坐下,房裏堆滿了他們送來的年貨,媽媽說人回來就好,帶禮物做什麼,就是搞得本來就不大的房間更擁堵了。我看姐姐在收拾東西,打算長住的樣子。
“他們出去了?”姐姐問我,畢竟我是最後一個離開餐桌,吃了整整四十個大肉餡餛飩的奇葩。
“嗯,紹言哥哥帶著相機說要去學校那裏取景。”我揉揉肚子說。
“笑笑……我聽紹言說,你跟學長在鬧別扭?”總算坐到我身邊來,姐姐的手比我的還冷,握住我時我不由地一抖:“到底怎麼了?今天紹言非要拖著他來,來了吧,你們也不說話。”
原來是紹言哥哥做了和事老,那麼,阿飛哥哥是把我們之間的那件導火索都和盤托出了。有沒有顧及到當事人的感受啊!!!姐姐真誠的目光將我包圍,她看來時不知道的,不然怎麼還會勸我跟阿飛哥哥稍微寒磣兩句。
我繼續玩著姐姐細長的手指,不肯說話,抬頭看見姐姐殷切的眼神,她今天穿了一件暗紅色的短棉襖,很稱她凝雪的肌膚,修長的眉毛,葡萄般的眼睛。普通的靴褲再搭上毛皮短靴,現在的姐姐更加時尚而知性。
見我不說話,姐姐先開口:“笑笑,我也不知道你在想什麼。但是,姐姐是過來人,隻想告訴你,如果在你心裏還在乎他的話,不要放棄,也不要用冷漠對他築起一道牆。”
像極了泰戈爾的詩,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是啊,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當你看我時,我就轉頭看向別處。穆宇飛,我們明明想靠近,卻又互相推離?是不是在等我跨出那曆史性的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