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海拔高,天氣變化無常,溫差與華寧縣城極大。彩色電視在這裏成了無能電器,即使黑白電視也隻能收到雲南台一個台的節目。由於山高坡陡,交通不便,有些人成年不趕一次街。他們的肉食需求都靠自產自食。大年年關,家家都宰殺年豬,他們除了當天食用的以外,全部醃製成臘肉,掛在樓頂上作為一年的肉食。為了擺脫這貧窮落後的家鄉,孩子們從小學習非常刻苦,無論考試成績或高考錄取人數在全縣都遙遙領先。這裏的姑娘都不願嫁在村裏,成年的小夥也一個接一個的上他鄉當上門女婿。茶花箐的人口,在改革開放後的今天,還一直保持著持續下降的趨勢。

茶花箐雖然地處貧困的高寒地區,可茶花箐的人都非常熱情好客,剛知道我們回家的消息,便陸續有人來我家看望我們,住在本村的二舅、三舅和表兄,還有本族中一些人家都來請我們到家裏吃飯。那幾天,還真有點應接不暇的意思。開始我們到三舅家吃飯,走進被煙熏得發黑的家裏。一進門,就看見一個用土基砌成的火塘,茶花樁子冒出的火焰一伸一伸的,舔著架在上麵的七、八口鑼鍋、鋁鍋。木樁子被燒得劈劈叭叭炸響。鍋裏冒出的蒸氣散發著誘人的芳香。叫人饞涎欲滴。在這裏,不論請人吃飯或逢年過節,他們都喜歡在火塘上架鍋煮菜。我想:這大概是因為這裏氣候寒冷,在火塘邊一邊烤火一邊煮菜真是兩全齊美。

我們剛進門,就開始擺菜了。這時,我才發現那些鍋裏竟然都煮著兩種以上的菜肴,藕和慈姑,毛芋頭與茱山藥、紅燒肉與酥肉……盡管如此,它們卻界線分明,毫不混雜。這些未加任何佐料的菜肴吃在嘴裏,雖趕不上高級廚師烹調的美味佳肴,卻也別有風味。

飯後,我牽著女兒的小手,在高低不平的村道上散步。偶一抬頭,看見三舅和表弟剛才喝酒時那套嶄新的衣服上麵套了一件很髒很破的衣服,用一隻大竹籮背糞。看著那淅淅瀝瀝往下滴的糞水,一直流到了新衣上,褲子上。我禁不住問:“三舅,咋個不用肩挑?”

三舅說:“這裏山高坡陡路又窄,隻有背著才好走路。”

眼望著三舅和表弟背著大背牛圈糞,很艱難地行進在崎嶇的山道上,我仿佛看到了六十多歲的公婆也背糞走在前麵,汗水和糞水淅淅瀝瀝地滴下來,濕了衣服。真分不清哪些是汗水,哪些是糞水。想著,想著,我的眼睛濕潤了,淚珠順著腮幫流了下來……

他們每一分錢都來得不易呀!可盡管如此,對於自己的兒女,他們卻慷慨解囊,不論兒子,女婿,也不論在家,在外。比如我們:結婚買房子,他們給了兩千,蓋房子,又支持了三千……

我從公婆的身上看到了整個茶花箐的人,盡管天氣十分寒冷,但我的心卻暖融融的。因為我覺得,這裏的人就如同他們家裏的火塘一樣。

時間過得很快,該回通海了。初五,婆婆一大早起來煮好了飯,把我們和在華溪醫院工作的小姑叫醒,吃飯上路。

茶花箐,我的家,就要離開您了,我心裏有很多很多說不出的感慨。

婆婆說:“這回這個天一直不晴,要不然,你們難得來一次,應該看看這裏的山,可這霧氣騰騰的,什麼也看不見。”

而我最遺憾的則是在茶花箐沒能看到茶花。

再見了茶花箐。希望我下次再來的時候,累了,山道旁能有乘涼的大樹。荒地裏能見到果實累累的果樹,茶花箐能找到喜人的茶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