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年春節回故鄉遇到了兩件“不幸”的事,跟我的家族、家庭都有—定的影響的。
第一件“不幸”的事就是我一個叔叔家的女兒在外麵打工跟人“比翼雙飛”了。我那個叔叔家的女兒今年才十七歲。花朵一樣的年齡。剛開始聽說這事我一點也不相信,因為我知道我那個妹妹的性格。妹妹一向老實得很,整天不愛吭聲,在家聽父母的話,在學校團結同學,絕對是個好孩子。但麵對著現實,又不得不讓你相信。妹妹跟人跑了,剛開始家裏一點也不知道。妹妹所打工的單位找妹妹不著,連忙派人到家尋找,也不見她的蹤跡。正在大家忙得不可開交的時候,收到了妹妹寄來的一張紙條。紙條上說她嫁人了,男的是湖北人。男的說他家有兩層樓房,有好幾萬塊錢,去了他家肯定幸福。這幾天他們就要回家了。末了,紙條上還添上請原諒幾個字。家裏這才明白了真相。嬸子大哭了好幾場,昏天黑地,悲痛不已。叔叔也陰沉著臉,—句話不吭,隻有使勁地抽煙。
由於妹妹的出走,我們整個家族都感蟄艙上沒光,在別人麵前好像低人一等似的。叔叔家的憂傷也浸透了我們整個張氏家族。我不敢想像十七歲的妹妹去組建一個家庭。麵對一個家庭,承擔一個家庭,以她花朵般的年齡去反抗命運,迎接命運,改變她的一生。不管這個男人怎麼樣,事情是否真實,妹妹選擇的艱辛苦澀的道路又情在理中。人們都向往幸福,追求幸福,不惜一切地去賭去搏。
第二件“不幸”的事就是我一個哥哥家開的做鞋作坊關門了。我那個哥哥在杭州一家鞋廠做過幾年,掌握了做鞋的技術,回家後便將這個不起眼的技術搬E了致富的路子。哥哥在家裏騰出小半間房子,買來了簡易的做鞋的舊機器,給人訂做各式各樣合腳的鞋子。由於他傲的鞋牢津又好看,價錢也便宜,很多人都打老遠來做鞋。生意紅火火的。哥哥也曾喜笑顏開地說等將來有錢了,辦個大的鞋廠,把全孝寸的人部教會,把我們做的鞋也賣給大城市。話是質樸真摯的,夢是美麗無邪的。但好景不長,雜七雜八的亂收費、亂攤派都聞“風”出動。搞得哥哥也沒資本了,作坊也辦不起來了,隻好關了門。哥哥心灰意懶也沒興趣了。我想如果在此時,政府對哥哥多些關懷,多些幫助,就有可能辦成個大廠,就有可能使經濟有所突破。事情往往是出乎意料的,不得不讓人思索複雜的社會哲學。
我之所以對故鄉的感情日益淡泊,並不是它的貧脊偏僻,而是它往往能讓你感到心痛,感到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