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黑的天空,顯得有些陰沉。沒有一顆星星,因為天上都是烏雲。大風呼呼地吹著。雖然月亮被雲層遮蓋,但本來應該擁有的依稀的光亮,也被一塊圓乎乎的物體遮掩。那個圓乎乎的東西不是別的,是一座宮殿。沒錯,它屹立在天上,據說就是為了遮蓋月亮才存在。世人稱它楣天宮。這是一座山峰。一個身影站在山巔。漆黑的夜晚什麼都看不見,隻能依稀看到一個影子,破爛的布條耷拉在身上,像是被刮破的。身影不是很高挑,稚嫩的頭發本來就有點散亂,被風吹的更亂了。他站的很筆直,默默地望著天空上的那團黑,他從小到大都沒有見過月亮的樣子啊。也許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那麼一種人可以看得到吧。那就是強者。宮殿裏的人才能看到。他希望看到。他生活在一個山莊裏。山莊很隱蔽。他是村子裏的大紅人。每天早上被母親叫起去村子外的深山打獵,在每天回到山莊後給山莊裏的每家人做頓舒舒服服的飯。有時候是一頭野豬,有時候是幾隻野兔,山莊裏的人都很感謝他。他的母親挺怪的,至少山莊裏的人都是這麼認為的,因為他母親一直衣著華麗,甚至總是頭上戴著一些奇形怪狀的飾品,穿著村子裏從來沒有見過的衣服,雖然看起來很漂亮,但是在村裏人看來,那個看起來如此年輕並且年輕的有點過分的女人總是把自己打扮的那麼漂亮,不符合他們的傳統,但是看在男孩的份上,他們總是對她眉開眼笑的稱讚。他今年才十歲。母親剛剛給他過完生日,他換上了一身新的勁裝,顯得稚嫩而華麗,小臉繼承了母親的樣子,眼睛碧藍,長頭發烏黑披散在肩,臉龐柔和又富有生機,時常露出迷人的微笑。母親把他送到了村外的鬧市區。在他媽媽看來,他已經長大了。他很好奇,從來沒有出過山莊的他,顯得很是激動。他想好好的玩上一番,手裏攥著母親給的銀幣,在鬧市中遊蕩。看著路邊的買賣心情大好。因為長得美美的,又很是幼小,一些目光也總會在他的身上多停留那麼幾秒,大多路人都在想這是哪家的孩子,如此的水靈。他忽然見到一個乞丐,衣著破爛,髒髒的。乞丐在獨自啃一張破破爛爛的餅,硬硬的餅被他硬生生的用牙齒咬斷,迅速的咀嚼。眼睛不停地到處瞄,生怕忽然冒出一個人把他的餅搶走似的。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銀幣。這是他媽媽給他用來玩耍的錢——據說是為了送給他成人了的第一份逍遙禮物。他又抬頭看了看那個乞丐。乞丐像是感受到了有人在注視他,轉頭看過來。看著眼前這個男孩。乞丐躲了躲手裏的餅。他怕這個衣著華麗的男孩將他的飯搶走。男孩猶豫了一下,走近了乞丐,將手裏其中的一枚銀幣遞給他。乞丐愣了一下,有些木然。乞丐疑惑的看著他。想伸手接,卻又不敢。男孩開口認真地說道:“你去好好吃頓飯,洗洗身子換身幹淨的衣服吧,母親說隻有幹淨的人才能得到月亮的眷顧。”乞丐有些茫然,手中的餅掉到了地上。但是接住了他給的銀幣,乞丐沒有碰他的手,可能怕髒了他吧。男孩說罷就繼續朝著街角走去。留下乞丐茫然的看著錢幣。繼而乞丐猛的抬頭,堅定地朝著男孩走過的方向跟了過去。男孩走向一家店鋪,看樣子是賣珠寶首飾的。老板看樣子是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偶爾眼中閃過精光。看到忽然來了一位衣著華麗的男孩子,便笑容滿麵的前去迎接。“小朋友,想要買些什麼?我大肚哥這裏可是什麼珠寶都有啊!”這個叫做大肚哥的男人笑的將臉上的肌肉都堆了起來,就像是一個肉球。“我已經不是小朋友了。”男孩有些生氣,“我都十歲了,我已經長大了。”大肚哥的臉部肌肉抽了抽。十歲當然還是小孩子啊。“你這裏有沒有五克拉的美人魚鑽石?”男孩子有些不滿大肚哥的樣子,皺眉問道。“美人魚鑽石?”大肚哥愣了一下,明顯不知道美人魚鑽石是什麼。惹得小家夥更加不滿了。“美人魚鑽石就是生長在大海中的美人魚們掉的眼淚凝結成的鑽石。”男孩解釋道。他希望買到它。“呃,小朋友,我們這裏沒有那種隻有傳說中才存在的東西,我們想找都找不到啊,更何況去賣。”大肚哥感覺挺尷尬的。男孩有些憤怒:“你不是說這裏什麼都有賣嗎?你竟然騙人!”總感覺他在坑我啊。大肚哥心裏想。故意找個傳說中存在的東西來坑我嗎?現在的孩子怎麼都不學好了。可憐的男孩被人誤會了。邁出珠寶大門後,抬眼看到了遠處的那個乞丐。他正呆愣的看著男孩。男孩走過去,有些疑惑。“你是不知道在哪裏洗澡和買新衣服嗎?反正我現在沒有事,我可以陪你去哦!但是等下我要去買美人魚鑽石,我媽媽會高興的,她呀最喜歡珠寶了。”絲毫沒有注意到旁邊站著的是一個陌生人,男孩沒有歧視的心理,對他隻有同等的尊重,即使他是一個乞丐。沒有那些對乞丐拳打腳踢的富貴人們的鄙意,他對他就像是朋友。一路上隻有男孩嘰嘰呱呱的說著,乞丐一聲不發。他帶他找到了洗浴的地方,給他換了新衣服。請他美美的吃了一頓大餐。兩人在街道上並肩走著。“你多大啦?”男孩問道。換了一身衣服的乞丐煥然一新,是一個長相很是清秀,瘦瘦高高個子的男孩子。看樣子應該出生在富貴家庭。他沒有說話。有些沉默。“原來你不會說話,實在對不起。”男孩歉意道。半晌,他開口道,“我今年十三歲,沒有名字。”淡漠的聲音。“哦,這樣啊,你會說話,那真是太好了。我今年十歲。”男孩開心的說道,“大家都叫我裕楣。那我叫你什麼好呢?嗯,你喜歡月亮麼?我沒有見過月亮誒,但是聽媽媽說月亮很美,那就叫你裕月好嗎?我們一個姓氏!”“好。”裕月驚訝的看著他,就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玩的事情一樣。在這片大陸上,敢於讓別人跟自己一個姓氏,說明是真的一家人了。忽然,身後傳來一些奔跑的聲音。“站住,你那個乞丐!”裕月有些緊張。“別怕,有我呢。”裕楣小小的身軀擋在了裕月的前麵。裕月的眼神恍惚了一下,繼而更加堅定了。裕月想要拉著裕楣走,免得那些人追上來。“裕月,其實我還會一些好玩的魔術誒,母親教我的。”裕楣拍拍胸脯,意思是,你別怕。一群拿著棍棒的邊攤販將二人圍了起來。裕月有些恐懼。但是想走卻又不敢拋下裕楣。“呦,破乞丐大變樣了啊,要不是我見過你從前的模樣,我現在肯定認不出你來。”領頭的那個邊攤販拿著棍棒敲了敲手,歪著頭,簡直就是一副街頭**的形象。“現在被一個比你還小的小孩子保護著,害臊不害臊啊。”裕月臉上的恐懼被憤怒取代,他有自尊,不願意被別人嘲笑,即使那人在原來的他看來很弱小。“你是什麼人,敢欺負我的朋友!”小裕楣開口說道,小臉上布滿了憤怒與厭惡。“沒你的事,小孩子家家一邊玩去。”另一個邊攤販有些煩了。領頭的邊攤販擺擺手讓他閉嘴。“我們之所以過來談判,是看在你剛才竟然有銀幣吃飯的份上過來的。”領頭的好像有些怕了裕楣,看他嬌生慣養細皮嫩肉卻勇氣可嘉講義氣,覺得應該不是一般人家,便打算探探底,萬一打到了富貴人家,反倒將自己賠了進去,那就不值了。大陸上隨處可見的不平等,這個適者生存,弱肉強食的世界就是這樣,誰能欺負的了誰,誰就是老大,強者是人人都會敬畏和崇拜的。看著越來越多圍觀的人,領頭的人說道:“就是在之前,他搶走了一塊燒餅,但是那塊燒餅我是要賣出去的,可是他二話不說就搶走了,搶走了不說,還將我家攤位碰倒了,大家都給評評理,耽誤了我一天生意,我不找他算算賬,我怎麼養得起我一家老小。”圍觀的人頻頻點頭,覺得他說的有道理。“才不是!我剛才隻拿走了那塊他扔了的燒餅,攤位是一個馬車撞到的!”裕月小臉漲紅了解釋道。領頭的人的解釋占了先機,在圍觀的人看來小孩子無非就是在狡辯。“呦嗬,還會撒謊啊。”領頭的人大吼道:“兄弟們上!打殘了他!”“慢著!”稚嫩的童音響起,人們心頭猛地一顫,領頭的人的動作也慢了半拍,他們忽然都有了一種強者到來的感覺。人們張望,發現聲音的來源竟然是那個十歲的孩童。“我來跟你們打。”裕楣皺皺眉頭,真是的,從小到大都是跟動物周旋,跟人卻不知道怎麼下手了。“喂,大叔,你的胡子歪了。”裕楣指著領頭的人的頭。其實他挺真誠的說的,還在自己臉上比劃了比劃。要多天真有多天真。人們笑出聲來。人們甚至有一瞬間覺得這樣的孩子是不會做推倒別人的邊攤的事情的。裕楣抬頭看了看明媚的陽光,裕楣閉上雙眼,心裏默念:“陽光,請賜予我光明的力量吧。”雙手懸在胸前,一顆光亮的球體慢慢的凝聚成形。繼而將手掌攤開,散成十個小光球,每個小光球都隻有一個拳頭那麼大。“散!”光球朝著每一個邊攤的眉心飛去,一瞬間的事情就完成了,沒有想象中的繁雜。甚至人們都沒有看清他是用什麼砸過去的。他們都倒到了地上,揉著頭狼狽不堪。他們的頭發都被燒焦了一大片,一片烏黑在他們的腦子上散開。“魔、魔、魔、師!他是魔師!啊,不不不,他怎麼會是魔師!怎麼會有這麼年輕的魔師?”圍觀的人有人大叫開了。“我要打死你!”領頭的邊攤販有些惱了,他喪失了理智,被小孩子打趴下,丟死人了。撿起棍子朝著裕楣砸去,已經完全忘記找裕月了。裕楣也被他的動作嚇了一跳,拉著裕月就朝著遠方跑去了。裕月有些楞,但是還是跟著他跑。二人跑到了一座山上。後麵沒有人追了,他們停了下來。可是山上雜草叢生,把他們的衣服都刮破了。看著彼此破舊了的衣衫,他們相視大笑。“喂,你家在哪裏。”裕月問。“一個山莊裏。”裕楣眨巴著眼睛。“那你知道怎麼回去嗎。”“我第一次出山莊。我也不清楚啊。”裕楣瞪大了眼睛。“你可真夠笨的。”裕月表示不能理解。“哼,但是我知道山頂上一定能看到路,我們繼續走吧。”裕楣說道。裕月看著旁邊的稚嫩的臉,突然有些放心。便不說話,跟著他一起走。走到山頂,天都黑了。找了塊大石頭坐下。這個大陸是沒有月亮的。他們什麼都看不到,隻能無奈的看著夜空,起風了。彼此依偎在大石頭上看著夜空。雖然什麼都看不到。裕楣站起身,看向天空。那個圓乎乎的東西。心情有些低落。“終究還是看不到月亮啊,要是像媽媽那樣就好了。媽媽說,月亮很美啊。”他心裏想著,期待著。站的筆直。“你叫裕楣啊。”他說。“我叫裕楣啊。”“你可以做到的。”他重複道。“我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