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多年來,說句實話,我覺得我婚姻的質量不是很高,總覺得生活中缺少點什麼。
我和妻子是經人介紹認識的,不久就結了婚。婚後,我們對生活的看法有很多的不一致,常常會為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吵得不可開交。妻子其實是一個很不錯的女人。善良、體貼、能幹,裏裏外外一把好手。朋友們都說問題出在我身上,說我是捧著寶貝當馬糞,總有一天會後悔的。
這不,就在昨天,我們又吵開了。原因是妻子在我的荷包裏發現了一張女人的照片。妻子問我是誰,我說我也不認識。妻子說不認識人家的照片怎麼會在你的荷包裏。我說我怎麼知道。其實那是我們單位小鄭的,她申報的職稱評定表還差一張照片,聽說我要去人事局,就委托我替她轉交。但我不想作更多的解釋。我向來就沒有耐心跟妻子多說話。
吵完之後,我們就進入了習慣性的冷戰時期。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每次爭吵,我們都會有一段時間彼此互不理會。當然,到了最後,大多數的時間總是妻子做出讓步。看樣子,這一次妻子是不會這樣做了。因為已經過了以往讓步的期限,妻子還沒有要與我和好的意思。
就在這時候,我突然接到了張雪的電話。這使我感到非常意外,甚至有些吃驚,當然更多的是驚喜。張雪是我以前的戀人,我們相愛了三年,最後卻沒能住在一個屋簷下,她最終選擇了另外一個男人。
雖然同在一個城市裏生活,但我和張雪已經許多年沒有聯係了。
隔著許多年的時光,她的聲音依然好聽,隻是好像比以前多了一絲憂鬱或者傷感之類的東西。我說不清。她在電話裏說,想要見見我。
想見見我?什麼意思?一個女人給她以前的戀人打電話說想見見他,還會有什麼意思?我激動得差點笑出聲來。幸好及時止住,妻子就在旁邊的沙發上看電視呢!
張雪的電話像一根火柴,“哧”地一下子點燃了曾經過往的事情。我相信我所有的日子都在等待著與張雪的這一次相逢。我的大腦裏交替出現著張雪的影子。那個愛笑愛唱的張雪在眼前逐漸清晰。我和她在歌廳裏唱歌,在花前月下散步,在酒吧裏溫馨,在公園裏擁抱的鏡頭“蒙太奇”般連接起來,一幕幕的在眼前放映。我夜不成寐,我就在想象中,把張雪和妻子作了反複的比較。我想如果當初我娶了張雪,生活絕不會是今天的這個樣子。
按著張雪提供的地址,我是在一個比較僻靜的酒吧裏見到張雪的。那兒環境不錯,酒吧雖然有些簡陋,但整潔有致,每張桌都用屏風隔開,桌上點著蠟燭,舒緩的音樂在耳邊縈繞。一種浪漫的氣息彌漫著,甚至有些曖昧。透過窗子,可以看到街上川流不息的人群,以及霓虹的燈光。我心想張雪還是像過去一樣會享受,脫俗不凡。
我在張雪的對麵坐下來。她要了兩份啤酒,這是以前談戀愛時我們倆經常喝的“飲料”。我品著啤酒,隔著桌子和燭光,靜靜地注視著張雪。張雪雖然有些憔悴,但仍然像過去一樣美麗動人。
沒有久別重逢的客套與寒暄,也沒有出現想象中拘束與尷尬,仿佛我們昨天剛見過麵似的,一切都那麼自然。
這時,熟悉的音樂聲響起。我們的情緒被音樂調動了起來,張雪走到我麵前說我們跳支舞吧。這麼多年來,我一直深深懷念跟你跳舞的感覺。我正求之不得呢,於是,我攬著張雪,在音樂聲中緩緩流動。張雪像一隻貓,溫順地倚在我的懷裏。
一曲終了,我握著張雪的手,坐在沙發上。張雪略略泛紅的臉頰,撩撥著我的情緒。我大膽地一把抱住了張雪。張雪似乎要溶化了。隻聽見她喃喃地說,她所在的工廠效益不好,她已經下崗了。而丈夫在另一個廠裏上班,工資很低。誰知禍不單行,上個月因為一場車禍,現在還在醫院躺著呢。她已經走投無路了。沒辦法,她從同學處打聽到我現在還算混得不錯。因此想跟我借點錢,度過目前最困難的時期。
我突然間沒有了興致。這難道就是張雪此次見我的目的?張雪怎麼會淪落到如此俗氣的地步?我推開張雪,有點陌生地看著她。
張雪也有些尷尬。眼光閃爍不定。
然後,我們在一起談了不到五分鍾,張雪說還要去醫院照顧丈夫,就匆匆地走了。就在張雪快要走到門邊時,我想對張雪說過兩天我會把錢給她,但最終沒有說出來。
看著她的身影漸漸地融入夜色,我的內心裏突然湧起一陣說不清道不明的酸楚。也不知道這酸楚是為張雪還是為我自己。
走出酒吧,我想,我該回家去跟妻子道個歉。持續的冷戰無疑會傷害夫妻間的感情的,我可不想失去這份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