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是必須的。否則,我的敘說
將像列車,在經驗和慣性中轟鳴
不肯停下;或者像兩邊衰草
安逸得失去記憶,返不回春天
一層冰是建在水上的飛機場
魚群是囚在水麵下的乘客
它們的夢已被裝載,準備隨時起飛
但你遭遇晚點,像遭遇這個時代的
通病,且病毒迅速蔓延,像禽流感
已殃及頗具免疫力的太陽,它把
出山的時辰整整推遲了一個鍾點
所以,必須冷。風提著鞭子四處抽打
像執行某種禁令,卻隻從雪中
抽打出一地歡快的水,抽打的三五行人
因急於回家過年,喜色遮掩著
傷痕的深淵。——生活即遊戲,誰也
不願揭去麵具,魔術師得以突擊提撥
連升三級。我失望至極,不再
相信任何人,寫詩,也對名詞的
真偽,動詞的步態,和形容詞的質地
產生了懷疑。看來事物們都病得不輕
又找不到可醫之藥。這才是最大的不幸
所以必須冷,一冷再冷,冷至
最高級別的預警,讓雪,立地成冰
讓冰,立地成佛,成手術刀,去接通
靈魂阻塞了的動脈和麻木的神經
手術前,我須用隱喻提示你
醫生身上的口袋,像一道填空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