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正給這一天畫著
圓滿的句號。幾個女人,麻利地
捆好背簍裏柴禾,聚向山梁
她們尖細的聲音,立刻劃破了
氤氳在山上的沉默,就像那些
尖利的荊棘,又一次劃破了她們
粗糙的手臂。風把她們的頭發
吹得更加蓬亂,看上去像
灌木叢中幾架搖搖晃晃的鳥窩
每幹完一晌的活計,她們
就會走出各自的田塊,湊到一起
把專注於莊稼的心思,轉向
她們的男人、她們的兒女,以及
東家長西家短的雞毛蒜皮上
咯咯咯咯——
仿佛一群剛下過蛋的母雞
此刻,是誰突然想起了她的男人,說
那死鬼跟他的工友們總愛借著暮色
齊刷刷立成一排,在還沒封頂的高樓上
給那個城市下一場嘩嘩大雨
他說那種感覺,簡直爽快、神氣極了
“他們能下一場雨,咱就來它一條河吧”
幾個女人便應和著,依次蹲下去
咯咯咯咯——
一枚圓石頭先於她們跑下了山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