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這才從那人口中得知了些黨項人的情況。
原來雲內州城中有兩萬人不到的黨項兵士和尋常人家,和城外趙文錚蕭婧蘭他們的軍隊勢均力敵。若是沒有援軍,城中的供給也還能夠撐上十天半個月,主要是城中缺水,援軍便更顯急迫。
最重要的是,北麵穆齊戎的軍隊已經被蕭排押他們拖住,衛慕多已經打算向朝興慶府求援,如此一來,最快的方式便是從雲內州西麵衝破趙文錚蕭婧蘭他們的圍攻,一路向西北將消息送回興慶府。
“你說的都是實話?衛慕多真的是要去興慶府搬救兵?”
“我說的句句屬實。從你們圍城的第二天,將軍就嚷著要皇帝陛下從興慶府派重兵踏平……踏平你們……後來還說,皇帝陛下何必怕你們,把重兵搬回興慶府,不敢駐在南麵和東麵……反正遲早是要打,還不如早些把大軍都搬過來,先解了我們的圍……”
趙文錚直直盯著那人,手上的佩劍再次架在了他脖頸間:“你若說的是實話,我可以饒你不死。”
那人看著眼下映著火光的劍刃,麵露懼色,慌忙道:“我說的都是實話,都是實話!求將軍放我一條生路!”
趙文錚沒有立刻動作,就那樣盯著那人半晌,才猛地收劍入鞘:“我暫且饒你一條狗命!你若說了謊,我自然不會輕饒你!”說著,囑咐了旁人把那俘虜重新關押好,便和蕭婧蘭一同回了大帳。
蕭婧蘭見那人願意開口,還想從他嘴裏多問出些消息,沒想到趙文錚就這樣放過了這個機會。但是她覺察趙文錚一直在盤算著什麼,當時又不好多問,便沒有吭聲。
到了帳前,趙文錚隻喚過貼身的張儉幾人,同蕭婧蘭一同進了帳中,將其他人屏退帳外。
他低聲囑咐了張儉幾人暗中留意那個黨項俘虜,幾人應下便出去了。
帳中,蕭婧蘭站在那裏,看著趙文錚一個人坐在案幾邊盯著地圖一聲不吭。許久才衝她道:“想問什麼就問吧。”
“你怎麼就這麼輕易放過他了?”
“他不是都回答我的問題了嗎?難道我真的要把十八種酷刑用個遍?”
“如果是我,也許會這麼做。”
趙文錚抬頭看看蕭婧蘭,覺得她不像是在玩笑,故作輕鬆地調笑道:“果真是最毒婦人心啊……”
蕭婧蘭直接打斷他的話:“你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他都願意開口了,你就不想多問出些消息?”
“你覺得呢?”
“你懷疑他在說謊。”
“你難道不懷疑?”
“……”
趙文錚站起身來,來回踱著步子,流露出些許煩躁:
“起初,他的嘴那麼硬,達若她們若是真想問出什麼,肯定沒少讓他吃苦頭。最開始看見他的眼神、聽見他的口氣,那麼囂張,那麼強硬,根本不像是怕死的人。我才捅了他幾劍,說了幾句威脅的話,他就肯就範了。”
“不怕死不代表他不怕折磨。也許他是想到了衛慕多折磨人的法子,怕自己也受那樣的苦頭……”
“誰知道呢!可我就是不想完全相信他,直覺……”
“……”
其實,趙文錚心裏已經冒出了一個念頭,一個他不太願意相信、也不好說出口的念頭:也許,這和澶州城中那些從契丹軍營被人放回來的宋朝戰馬有關……
趙文錚忽然轉向蕭婧蘭,表情嚴肅:“你信任自己手下的將士嗎,每一個?”
蕭婧蘭想起了他今晚和達若的對話,心裏有些不快,但是覺得趙文錚在這些事上不像是個無事生非的人,他的問話似乎別有意味。那個害死蕭撻凜的內奸、那個想要扳倒李繼隆的南朝人……他們似乎都還沒有被發現,自己的身邊是不是也有這些小人,自己真的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