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之二十 揚帆西嶼(2 / 2)

楊舟道:“就是有沒有寨牆、箭樓什麼的?”

那小一些的兒子說:“沒牆。”想了想又說:“有的地方有牆,有的地方沒有,就一排柵欄。他們有個很高的,一根大木頭上麵頂著個木板,木板上麵頂著個小屋頂,可以爬上去,能望很遠。我爬上去玩過,很好玩。”

李彥直看看吳平,吳平道:“看來就是個瞭望塔,沒什麼了不起的。不如我帶人去看看吧。”李彥直道:“好。一切小心。”

吳平便帶了六十名機兵前去探路,以那老漁夫為向導,臨走前楊舟恐嚇他說:“如果你敢亂帶路,就殺了你兩個兒子!”嚇得那老漁夫連稱不敢。

李彥直笑道:“你嚇他幹什麼。”又對那老漁夫說:“放心。隻要你不亂來,好好帶路,回來我自會賞你。”

吳平帶人去了有兩個多時辰,李彥直不見他回來,便派盧複禮帶領三十人前去接應,盧複禮才走到半路就見到了吳平,原來到了那個寨子附近,眼見它實在簡陋得可憐,雖有些柵欄、土牆,但修建的位置也太不講究,一眼望過去虛實盡知,那也不用先回去稟報了,就帶著六十機兵,在寨前列隊,喝令寨主出來迎接。

那寨子裏的居民早望見他們了,柵欄內亂了好一會,才有一個中年漢子拿了樸刀,帶了一百多男女在柵欄後麵問:“你們是什麼人,來這裏幹什麼!”卻是泉州口音。

吳平喝道:“李孝廉帶領機兵團到此巡海安民,你們是寇,還是民?”

那中年漢子便回頭和老婆兄弟孩子們商量了一下,才道:“我們是民啊!”

吳平喝道:“既然是民,怎麼卻不出迎!”

他帶來的這六十人裏頭,有三十人是近戰隊伍,配備著黑實實的藤盾,明晃晃的腰刀,又有十人乃長槍手,剩下二十人則是弓箭手,兵器上短長兼備,遠程、近程皆有,加上服飾又都統一,看起來實比鎮海衛的衛所兵還像正規軍。

那寨子裏不過一百來口人,把能打仗的男人都拉出來也不過七八十個,隻比這一隊機兵略多,但武器裝備不如,又乏訓練,真打起來那勢必一邊倒,那寨主自知難以抗拒,趕緊開了寨門,跪下迎接。

吳平派人將寨中口數清點了一遍,又問明了那寨主的家屬情況,卻帶了他和他的兩個小兒子道:“跟我回去拜見李孝廉。”留下他的大兒子看寨。

那寨主跟這吳平,上了“破風”,眼見機兵團船堅炮利,氣象森嚴,愈發敬畏,一聽吳平指著李彥直說:“那就是李孝廉。”便跪下磕頭,叫道:“給老爺請安。”又道:“老爺,我們在這一帶隻是打漁過日子,沒做壞事,請老爺不要降罪我們。”

李彥直一聽這話,心想:“又是個沒見識的。這樣的人若是海盜,那也是極業餘的海盜。”目視吳平,吳平就將在寨中的見聞說了,道:“此寨共有男女一百四十三口,老弱不計,壯丁五十三人,有些漁船,兩艘三丈來長的土製帆船,又有些魚叉弓箭之類的武器,寨中也沒什麼存糧,最多的隻是一些曬幹了的海魚。”

聽說這個寨子窮成這樣,李彥直倒有些可憐起他們了,便對那寨主道:“起來吧,別跪著了。”又說:“我這次得……”要想說得了都指揮使的許諾來討賊,但想這寨主隻怕連什麼是都指揮使都不知道,便改口說:“本孝廉此次來澎湖巡海,主要是想清理此處的戶口,分清寇、民。若是民,那就計口登記,以便管理,若是寇,我就要依令打擊。”

那寨主忙叫道:“我們是民,我們是民。”

“是民就好。”李彥直道:“你可先回去,將本孝廉的意思告知你的族人,叫他們別慌。隻要是良民,本孝廉不但秋毫不犯,而且若你們遇到什麼困難,還可來找我,若我力所能及,會幫你們解決。”

“是,是。”那寨主應了幾聲,又問:“不過老爺,我們要繳多少稅啊?服什麼役啊?”

李彥直一奇:“稅?役?”

“是啊。”那寨主皺著眉頭說:“我們寨子窮,沒糧繳稅,有的也就是一些海魚。”

李彥直暗中歎息了一番,才道:“我不用你們繳稅。”

那寨主聽了卻十分不安,道:“那怎麼好,那怎麼好,老爺你這麼遠來,我們總得孝敬孝敬啊。”

李彥直怕他亂想,便道:“好吧,你們每天派十個壯丁到我機兵團來聽命,給我們挑水,每個月給我進貢二十條鹹魚,算是犒軍。”

那寨主聽到這裏才鬆了一口氣,大感安心,道:“是,是,我們一定依時派人來服役,貢品也不敢短缺。”

李彥直見他樸實,心中憐惜,說道:“既然你們給我進了貢,又服我指揮,我也不能沒有表示。以後這西嶼,還有你們全寨老小,我都會罩著。若有人欺負你們,可亮出我的名號,我會保護你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