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大路等以前見過的官吏,個個都惜命怕死,遇到戰事都是躲在最安全的後方“指揮若定”,這時見李彥直有機會走有理由走卻不走,都驚喜道:“孝廉老爺,你真是個好官啊!”
“我還不是官啦。”李彥直笑道:“不過我一開始就沒打算走的!我會留在這裏,和大夥兒並肩作戰!”
幾百條漢子聽了一起大叫:“我們都留下,和孝廉老爺一起並肩作戰!”
陳羽霆被這氛圍感染,也有些激動起來,叫道:“我也留下,我也留下!”
李彥直瞪了他一眼道:“你留下了,安平村那邊的事情誰理?快走快走!別誤了事!”
陳羽霆離開之後,李彥直清點還留在澎湖的兵力,共有機兵九十八名,有一定組織的本地漁勇二百四十一人。破風也去運送婦孺了,但仍有小船四十三艘,都隻能近海行走。
蔡大路等便來問對敵之計,李彥直經過十年曆練,在戰場上也早不是當年的初哥,否則如何讓吳平等也服他?見蔡大路等問,便道:“八個字:以我之長,克敵之短。”
路延達道:“我們的船不如他們,那就是要打陸戰了?”
“不然。”李彥直道:“水戰也不能一開始就放棄。我們現在沒有大船,卻還有小船,而且都是很適應這一帶航道的小船。若是在水況複雜的地方,熟悉水路的小船,會比不熟水路的大船更加好用!”
蔡大路一聽,叫道:“吼門水道!吼門水道!我們就在吼門水道伏擊他們!”
他這麼一吼,路延達等都不禁錯愕,李彥直卻含笑道:“我也正有此意!”
路延達道:“可是我們該怎麼引他們進入吼門水道呢?上次……”他看了蔡大路一眼說:“上次我們和龍門港水寨起‘誤會’時,就沒走吼門水道,直接從西南過來。要是這些佛郎機人也這樣……”
“我想應該不會。”李彥直道:“別忘了我們登陸的地點是西嶼,從西嶼進入澎湖灣,西南、西北兩個水道均可。但佛郎機人從北邊過來,走東麵水道得繞過白沙島,走西南水道還得經過西嶼,那是兜了個大圈子!所以走吼門水道幾乎是順理成章的事情。就算對方真的不走吼門水道,我們也不怕。隻要白沙島和西嶼還在我們手裏,無論他們是從東麵水道進入,還是從西南水道進入,我們都能提前察知。但我仍然認為,佛郎機人若要入灣,走吼門水道可能性最大!現在我們已經完成了堅壁清野,這白沙島就是我們的城牆,吼門水道就是我們的城門。第一個戰場,就安排在這裏!錯不了!”
當下依照現有條件,安排下了埋伏的人手和各路統領,一共準備了小船二十六艘,又讓蔡大路選出二十六名最熟悉吼門水道水路的漁勇掌舵,每艘船上,布置機兵三到五人,漁勇四到八名,其餘人手、船隻,則分配在放哨、巡邏、報信等崗位上。
李彥直道:“若我們能在吼門水道成功伏擊到他們,第一場仗定能小勝,不過除非運氣特別好,否則難以就此扭轉整個局麵,所以這一仗得見好就收,以殺傷敵人為主,一旦得手,不可戀戰,馬上撤退!視到時候的情況而定,或退據澎湖再打一場陸戰,或者就直接退往大員,等待援軍。”
接著又與路延達、蔡大路等商議起種種作戰細節,第二日安排已定,卻有快船來報:“北麵有艘小船!好像是盧兄弟回來了!”
李彥直喜道:“當真!快派一艘海滄舟去察辨真偽,若真是複禮,就按照安排接他們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