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班主任蘇老師急匆匆地走了進來,他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二組最末一排的陌生人,蘇老師大聲地說:“哎,韓冬,你倒是自己就過來了?”
教室裏再一次響起唧唧喳喳的議論聲。
“新同學嗎?”
“他叫寒冬?寒冷的冬天嗎,哈哈——”
蘇老師突然板起臉孔,用威嚴的口氣說;“不要講話了!”
教室裏立刻就安靜下來。
“這是從北京轉學過來的新同學,他叫韓冬!”說到這裏,蘇老師把韓冬的名字寫到黑板上。
“北京?我的媽呀!”
突然,一個又高又尖的聲音誇張地響起來,惹得大家哈哈大笑,就連盛夏也笑著回頭看了肥仔一眼,他是班裏的活寶。
“笑什麼?有什麼好笑的?”蘇老師更嚴肅地板起了麵孔來訓斥著大家。
上課的時候,很多人都趁蘇老師寫黑板的時候,忍不住紛紛回頭看看北京來的新同學,搞得教室裏的紀律有點混亂,蘇老師也有所察覺,他很生氣,下課前他叫著班長盛夏的名字:
“盛夏!”
盛夏連忙從座位上站起來。
“從下節課開始,你給我盯緊點!哪個上課再回頭、講話、做小動作,罰抄50遍課文,還有,”蘇老師頓了一下,陰著臉吐出兩個字,“50塊!”
盛夏很勉強地朝蘇老師點了兩下頭。
這時,下課鈴聲響了。
教室裏聚集著個一堆、三個兩一群的人,表麵看上去是在說笑,其實都在好奇地偷看韓冬。
韓冬不聲不響地低頭看著一本書,一副超然世外的樣子。
放學時,咪咪拉著盛夏跑出教室。
“喂,盛夏你知道嗎?這個韓冬這麼傲氣,可是有來頭的!”一出了教室,咪咪就神秘兮兮地做出一副包打聽的樣子來。
“什麼來頭啊?”
盛夏問道。其實,她也很好奇喔。
“喏,我聽說呀,韓冬是教務主任家的親戚,他喊教務主任姑父!知道嗎?”
盛夏微笑著點點頭,又搖搖頭,她怎麼會知道呢?
“奇怪的是,他在北京呆得好好的,幹嗎到我們南屏這小地方來呢?奇怪奇怪,真是奇怪極了!”咪咪接著又敲著腦袋自言自語起來。
盛夏看著她的樣子,覺得咪咪有點好笑。
“這個問題,我一定要打聽清楚!”咪咪把兩隻手扳在背後,搖頭晃腦地說。
“也許,他是落榜生,來咱們南中補習的吧。”盛夏猜測說。
南屏中學雖然是一所鎮中學,可是近兩年的高考升學率都還不錯,聽說是因為校長把周圍的好老師都挖到南中來了。
“廢話,補習怎麼會來這裏呢?我看,他八成是在北京犯了錯誤,才被家裏人遣送到這裏,類似於師老師說的流放!”咪咪大膽地判斷道。
盛夏聽了,隻是嘻嘻地一笑。
“盛夏!”一個親切的聲音在他們耳邊響起來。
“師老師!”盛夏和咪咪抬起頭,異口同聲地喊出來。咪咪還暗暗吐了一下舌頭,心想,真是說到曹操,曹操就到啊!
“盛夏,我訂的幾本新雜誌又到了,你去我那裏拿嗎?”
戴著白邊眼鏡的師老師,笑眯眯地問盛夏。
盛夏一聽,忙對師老師欣喜地點頭,咪咪見狀,便識趣地說:“哦,那我先走了。”
師老師剛打開門,盛夏就看見寫字桌上放著幾本簇新的雜誌,她歡快地跑過去拿在手裏,一本《作文通訊》,一本《青年文摘》,還有一本《讀者》。
“拿回去看吧。”師老師笑著說。
“謝謝老師!”盛夏邁著輕快的步伐走出了師老師家門。這幾天的晚上,都不會寂寞了!她是多麼喜歡看書啊!可是,父母沒有多少錢給她訂雜誌,好在師老師訂的雜誌,都是她愛看的。而且,每次新雜誌到的時候,師老師總是第一個交給她看。
教語文的師老師,也是不久前被校長從外地“挖”過來的老師。盛夏是他最喜愛的學生,他對盛夏的“特殊關愛”,在學校裏,早已成了公開的新聞了。
咪咪雖然和盛夏關係很好,卻不敢告訴盛夏,班裏那些無聊男生是怎樣編排盛夏和師老師之間的壞話的。
盛夏從學校後門走了出來,那裏有一個林木茂盛的小山坡,越過山坡不遠處,是碧綠的富春江支流。
她像是揣著寶貝的孩子,哼著歌跑到一棵山渣樹下坐了下來,聞著青草的香味,她搖晃著腿,滿足地翻開了新雜誌。
蛋黃一般濃豔的夕陽,在遠處緩慢而又沉重地一點、一點地跌落下山頭。遠處,傳來幾聲斷斷續續的彈奏聲。清風從水麵上吹過來,像鼓風機一樣,帶著陣陣涼爽,愜意極了!一不留意,裙擺“呼”地被風吹翻開來,像一朵大花,盛開在盛夏細白的大腿上。盛夏輕輕地尖叫起來,一手撫住被風吹得站起來的頭發,一手忙亂地去壓住裙擺,結果,手裏的雜誌脫落在地上,被風帶著,一路沿著山坡滾落下去。
她忙站起身來,去追雜誌。
可是,才往下走了幾步,她就站住了。
山坡下麵,坐著一個背朝著她的人。那人上身穿著套頭無領的白色T恤,腿上是石磨藍牛仔褲,腳蹬黑色運動鞋。
“韓冬。”她很驚奇,怎麼會在這裏遇到他?
還沒等她多想,突然,低著頭的韓冬懷裏,流暢地響起一陣略帶著憂傷的音樂。
她明白了,剛才是他在這裏調試吉他。現在,他正式在彈奏了。
哇!原來木吉他的聲音是這麼美妙哦。她一時間忘記了被風帶到了坡底的雜誌,而是閉上眼睛,沉浸在泛著淡淡憂傷的吉他聲音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