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裏短暫的掠過一絲欽佩之情,他想,鮫人族已經沒什麼人是自己的對手了,救下這個人類隨意玩玩,也沒什麼不好。
這麼想著,幻月琉勾起唇角肆意的笑了,眼見那人快要被席卷而上的白鯊一口吞噬,高高舉起的水鞭,終於落了下去。
很多年後,幻月琉依舊會想,若是他當時知道後來會發生那麼多事,他還會不會去救軒轅弈?
答案是——
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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軒轅弈的意識一直在混沌裏浮浮沉沉的徘徊著,一會夢到父皇擁著懷裏的美人淡淡下令,毫不留情的將母後打入冷宮,他替母後求情卻落得同樣下場,一會夢到自己在老師的栽培下慢慢成長,暗中培養屬於自己的勢力,一會夢到他通過老師的舉薦重新回到朝堂中心,眼看儲君的位置即將到手,卻被父皇一紙詔書丟去大海,而目的,竟是尋一顆幾乎不可能存在的長生不老丹,最後,是他在暴風雨裏不堪風雨摧殘而落入海中,一隻白鯊突然從海裏猛串上來,鋒利的巨齒在月色下閃爍著寒冷的微光,對著他的身體“哢擦”一聲咬了下去……
“啊!”
猛的從噩夢裏驚醒,軒轅弈突然睜開眼睛,帶著水光的黑色眼瞳裏還殘留著來不及褪去的驚慌恐懼,渾身的冷汗一層又一層不間斷的冒出來,很快便和本就潮濕的衣服融合到一起。
遠處的天空碧藍如洗,浪濤陣陣響在耳畔,濕潤清新的空氣撲鼻而來,軒轅弈眨了眨酸澀的眼睛,剛剛恢複知覺的神誌有一瞬間的迷離,一時沒反應過來是什麼情況。
“你醒了?”
身側突地傳來一道磁性慵懶的聲音,軒轅弈一驚,下意識的旋身右轉,右手成爪就要起身攻擊,沒想剛剛翻了個身,卻是撲通一聲落入了海裏。
被冰冷的海水一激,昏迷前的一幕幕如電影般閃過腦海,想起那隻白鯊對他張開的血盆大口,鋒利的牙齒彷如擇人而嗜的魔鬼般朝他重重咬了下來,軒轅弈激靈靈打了個冷顫,全身的雞皮疙瘩爭先恐後的冒了出來,嘩啦一聲出了水,迫不及待的將口裏的海水吐了出來,重重的喘了幾口氣。
這並不是說他有多懦弱,任何一個在死亡關頭走上一遭的人都會對那恐怖的景象不寒而栗,他軒轅弈畢竟也隻是一個人類,會戰栗,那是正常的人類都應該有的反應。
“嗬!你這人倒是有趣,好好的礁石不待,偏要落海裏去,難道你們陸地之人都愛下水不成?”
調侃戲謔的話語響在耳畔,軒轅弈有些疑惑的轉頭,順著聲音看去,瞬間便被那紫色的身影迷離了神智。
不遠處的礁石上,正斜斜倚靠著一個慵懶的人影,綢緞般光滑的紫色發絲傾泄而下,淩亂的覆在了赤裸的胸膛上,發間紫色透明的耳鰭熠熠舒張,兩端邪肆的眉峰微微的挑了起來,以腕支頰,波光瀲灩的紫色鳳眸正饒有興致的看著他。
說實話,這人的容貌絕對堪稱俊美無雙,他的美,是一種張揚邪肆,絲毫沒有女氣的美,甚至於閱美無數的軒轅弈初時也為那人魅惑俊美的容顏驚豔了一瞬,可待他順著那流暢的身體曲線瞄到小腹處,一雙黑色的眼睛頓時不可置信的睜大了,一句話不受控製的脫口而出:
“鮫人!”
那人眉峰微挑,低頭看了眼下身粼粼反射著陣陣波光的紫色魚尾,點點頭,“沒錯,我是鮫人。”
軒轅弈抿了抿嘴角,緩緩遊到礁石上,低頭不語。
因為人類屢次垂涎鮫人美貌而進行的大範圍捕獵,鮫人與人類的關係,向來不怎麼好,他沒有立刻殺了他祭奠自己的族人,他已經很感激了。
“是你救了我?”
半響,軒轅弈總算問出了第一句話。
“對。”他點頭。
軒轅弈挑眉,忍不住疑惑的打量他一眼,其實他很想問,以你這體型,怎麼可能孤身一人在那麼多鯊魚的環伺裏將我救出來,可忍了半天,終是沒問出來。
這明顯是赤裸裸的歧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