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喬氏和厲氏的合作案達成後,整個喬氏進入空前的忙碌期,蔚瀾自然更不例外。事實上她已經被磨得快沒脾氣了,宣傳文案絞盡腦汁,卻一次比一次狠地被打回來。她在三天之內連交四份文案,四個結果都是:重寫。
寫寫寫寫,高嬈分明存心整她,要知道自從上次她在辦公室與她頂嘴後,這個美麗的上司就沒拿正眼瞧過自己,幸而她臉皮夠厚,要換了別人恐怕早自動卷鋪蓋滾蛋了。
“蔚瀾,10分鍾後頂樓會議室開會,準時到。”心裏想著誰,那誰就突然冒出來,不溫不火地扔下這麼一句話,踩著高跟鞋噔噔噔走了。
頂樓會議室……那是隻有主管級以上才能參加的會議吧?她一個小小的文案策劃,何德何能……蔚瀾不自覺地咽了口口水,順手拿筆在紙上畫了幾下。
凶多吉少。
她是最後一個走進會議室的,找了個最不起眼的角落坐下,才抬頭就悔得腸子都青了,難怪會將會議安排在頂樓,原來有大人物到場坐鎮。她這個位置雖然在最後最不起眼的角落,但隻要一回頭恰好就能對上坐在喬慕菲右側的厲言,他正對身邊的助理交代著什麼,眼光若有似無地掃過她,惹得她頭不敢再抬,一陣心虛。
那日他說給她半個小時,他在樓下等她。但最後她終究沒有下去,回憶和現實的交疊讓她如同身陷水深火熱之中,宋初年說得沒錯,他不是顧臨,即使他的側臉那麼像他,他仍不是他,他們是兩個世界的人。而她竟然不敢否認,接近他,很大的原因的確是因為那張些許相似的臉。她承認自己卑鄙,隻能以這樣的方式緬懷過去,看著他,有時覺得像是看著顧臨。淩晨的時候她走到窗口,隻敢微微撩開一角窗簾,街邊那輛黑色卡宴孤零零地停在那裏,他靠在車邊,指尖一點亮。他口中的半小時原來那麼那麼長,如他這般認為時間就是金錢的人,竟為了她浪費整整四個小時。
你能想象嗎?一個視時間為金錢的男人,在人潮漸散的街頭整整等了一個女人四個小時。當時他是懷著怎樣的心情等著她呢?
整個會議因為有厲言在場,她顯得魂不守舍,頭低低的,恨不得鑽到桌底下去,就連會議上究竟說了什麼也一點沒聽進去。他真是個禍害。
“其他部門的主管可以先走,市場部主管留下。”喬慕菲合上文件夾,淡漠開口。
蔚瀾頓時如獲大赦,起身準備撤離這個是非之地,然而一句“文案策劃也留下”活生生頓住了她的腳步,她正好走到正中間,臉上一陣紅一陣白,進也不是退也不是,高嬈分明是等著看她好戲的表情。她恨恨地退回原來的座位,同他們隔得老遠,整個會議室隻餘下她、高嬈、喬慕菲和厲言四人。
這氣氛空前詭異。
“這次嘉麗環球的項目是整個公司的重中之重,你們市場部在其中更是起了主導作用,我很想聽聽兩位對此次項目有什麼特別的想法。”喬慕菲話是這麼說,目光卻定格在蔚瀾身上,衝著誰去的顯而易見。
“蔚瀾,你有什麼想法嗎?”
蔚瀾頭皮發麻,她連會議究竟說了什麼都不知道,哪還有什麼想法?
“喬總,我隻是文案策劃而已,這些好像不在我的工作範圍之內吧?”她很想表明她不過是個文案策劃,還是個實習的文案策劃,可喬慕菲刀子一樣的目光剜來時她隻恨不得抽自己兩嘴巴——叫你嘴巴不聽話。
“這樣啊,看來一個文案策劃實在不足以展示你的才華,既然這樣,即刻起你就是市場部經理助理。”喬慕菲掃了一眼高嬈,“你覺得呢?”
高嬈聳了聳肩,“我沒意見,我這邊正巧也缺人。”
那兩人你來我往一言一語,蔚瀾已經徹底傻眼了,經理助理?助理這個職位隻比經理低一級,就市場部而言可謂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這麼個香餑餑怎麼會無緣無故丟給自己?
“喬……喬總您別開玩笑了……”
喬慕菲挑眉,“怎麼你覺得我是個喜歡開玩笑的人嗎?還是你對這個職位不滿意?”
“沒,沒……”蔚瀾急忙擺手否認,“滿意滿意,很滿意,再滿意不過了。”她心虛笑道,看到厲言一臉你無可救藥的表情,瞬間發現自己又輕易被人下套了。一個腹黑的女人她或許還有心力應付,但兩個腹黑的女人加在一起,她直接連抵抗都免了。
這時一旁沉默的厲言忽然站起來,喬慕菲習慣性地跟著他起身,他們之間一步的距離,心裏卻都清楚,早已隔了千山萬水。
“既然已經談得差不多了,我先告辭。”
喬慕菲淡淡應了一聲,沒有要相送的意思,厲言倒也不是拘泥這些的人,大方離開。他頎長的身影漫過玻璃折射進來的陽光,一步一步,沉穩有力,萬丈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