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舊時夢魘(1)(1 / 3)

清晨的陽光灑在潔白的床單上,蔚瀾抱著被子靜靜望著身邊熟睡的容顏,三年,一千多個日夜,她已經習慣自己一個人,卻在這個時候,讓她遇見了他。他睡著的時候比平時要柔和許多,那張總是冷峻淩厲的臉,此刻在陽光下輕柔得能溢出水來。

他不皺眉的樣子很是好看。

手指不受控製地抵上他的眉,在他眉心輕輕揉了揉,這人總一副老成樣子,其實也不過比自己大幾歲而已。手指一路向下,最後停在他唇上,都說薄唇的人天性涼薄,想來他們都是一樣的人,若沒有那些過去,在一起再適合不過了。想到這裏她自嘲地笑笑。

“笑什麼?”厲言不知何時已經醒了,眸子盯著她,透亮的眼睛裏倒影出她蒼白的臉,卻分外好看。

“如果沒有如果,我們倆真是天生一對。”大清早的她朝他擠眉弄眼開起玩笑,殊不知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他長臂一伸,隔著被子把她抱近自己,兩人幾乎鼻尖對著鼻尖。她下意識想撇開頭,可他的手掌自後麵扣住她,霸道地讓她麵對他。

“到我身邊來吧。”溫熱的氣息噴在臉上,酥麻酥麻,蔚瀾無言以對,隻得用傻笑搪塞。

“不用裝,我知道你明白我的意思,不用急著回答我。”他微笑的神情,像是篤定了她一定不會拒絕他,這樣自信與驕傲。

蔚瀾望了他許久才問:“為什麼是我?”

他身邊女子千萬,要怎樣的有怎樣的,這樣的他,最不缺的便是女人,隻要他開口,多少女人趨之若鶩,為什麼偏偏是她?她又有什麼特別的,值得他特別相待?

“蔚瀾,我很久沒有生出想對一個人好的念頭了,這些年,我一個人,身邊沒有朋友,隻有敵人,商場上的朋友你永遠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在你身後毫不留情地捅下一刀。我時刻警惕,以為這一輩子也就這樣過去了。”他頓了頓,隨即又笑,“可你出現了。”

而你出現了,我竟又想著該怎麼對一個人好了。

“你曾經對初年也是這種感覺麼?”

“那不一樣。”他不否認,卻也不承認。每個時期對愛的認知都是不同的,他少年時期的愛情全都給了初年,卻得不到初年同等的愛。而後來長大成熟,他無數次問自己,那時究竟是愛,還是對愛太過於渴望而急需證明那就是愛。

他與初年,那是少年時的一段錯愛,他一個人的愛錯,又怎麼能和現在相提並論?

“蔚瀾,那時我16歲,現在我26歲,我知道自己想要什麼,我分辨得出什麼是愛。”他說著已經起身,衝澡,穿衣,又是平日裏把自己拾掇得一絲不苟的厲言。

蔚瀾懶懶地抱著被子坐起來,看著他的眼睛,緩慢而清晰地說道:“可是我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

對她的回答他沒有一點意外,像對待孩子似的拍拍她的頭,“我等得起。”

屋子裏仍留有他的氣息,身邊的位置還殘留溫熱,然而蔚瀾僵著身子,幾乎坐成了一塑雕像。她不是沒有設想過自己的未來,可這些未來裏從來沒有一次是與厲言有關的,她不能想也不敢想。

你我之間,終究永隔一江水。

“唉,厲言這次恐怕真被麻煩纏上身了。”

蔚瀾抱著電腦的手一頓,不明就裏地去看宋初年,宋初年極少會主動提起厲言,除非這次厲言是真倒黴了。

“幸災樂禍。”她仍繼續埋頭電腦裏的設計方案。

不知道是高嬈故意找她麻煩,還是當真器重她,連嘉麗環球的設計方案都讓她參與其中,難道這不該是設計部的事嗎?關他們市場部什麼事?

“前陣子那個跳樓的張萬你還記得吧?”

“何止記得,簡直是記憶猶新。”蔚瀾沒好氣地答,當時自己就在現場,那驚心動魄的場麵她畢生難忘。那是第一次看到一個人如此慘烈的死狀,那些日子她連續幾天都做噩夢,夢裏是顧臨伸著血淋淋的雙手擁抱自己,而在他懷裏的她,害怕得發抖。

“那件命案一直在調查當中,前幾天警方在張萬銀行的保險箱裏發現一張500萬歐元的巨額支票,你猜是誰開的?”宋初年湊近蔚瀾眨眨眼睛。

“厲言?”

“蔚瀾,你覺得厲言為什麼要給一個下屬這麼大筆錢?要不就是花錢請人消災,要不就是受製於人,你猜是哪一種?”

蔚瀾心裏輕顫一下,幹脆推開電腦,目光靜靜落在宋初年身上,宋初年嘴角揚著,饒是如此,仍看不出她此刻究竟是什麼心情。她們多年朋友,以為對彼此足夠熟悉,其實她們根本就不了解對方,就像蔚瀾不明白此時的宋初年究竟在興奮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