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識看蘇婉眼睛漸漸變得紅了,沉默一會兒,道:“你當真是因為愛弟心切,才在晚上去見你大弟的?”
蘇婉一口咬定:“是……”心裏卻生出幾絲忐忑來,雖然陳興問得嚴肅,平常又是個死麵癱,但即便是她,此刻也從中聽出不一樣的味道來。
究竟有什麼不對?
蘇婉心念電轉,按她的想法,即便是深夜去拜訪了陳興,用“愛弟心切”幾個字完全可以忽悠過去,但是看陳識蹙著眉頭,甚至有些陰鷲的盯了他一眼,徹底讓蘇婉手心開始汗濕起來。
空氣似乎快要凝結成霜,沉悶的氣氛弄得蘇婉不敢動彈,隻得僵硬的站在原地,等待著陳識發落,眼睛一瞥無意中撇過廉禪嚴重幸災樂禍的意味,心中不詳的感覺竟是越來越明顯。
隔了許久,陳識才道:“阿婉,你當真無什麼心思?”
蘇婉咬牙:“是。”
陳識右手指尖按著太陽穴,半晌道:“罷了……將刑四娘帶進來罷。”
蘇婉眼中滑過一絲疑惑,尚未想出個所以然來,刑四娘已經被人帶了上來,但見她頭發散亂,臉色灰敗,走路踉踉蹌蹌,顯然受過苦刑。
蘇婉猛地屏住呼吸,抬頭,便見陳識看也不看她一眼,直接對刑四娘道:“刑四娘……三日前酉時,你在何處?”
刑四娘不敢抬頭,哆嗦了一下,聲音幾不可聞,道:“奴在屋子裏睡覺。”
陳識語氣冷得像冬天裏的冰渣子:“可說的是事實?”
蘇婉被陳識森然的語氣弄得激靈了一下,她不知發生了何事,不敢點頭,也不敢搖頭,隻得沉默。
隔了半響,才聽到刑四娘幾不可聞的聲音:“是……”
“嘭”的一聲,蘇婉心底猛地一跳,刑四娘額頭已經被書桌上的硯台砸出血來,殷紅的血液流了一臉,整個人更是如風中的落葉,飄搖欲倒。
蘇婉被陳識突然爆發出的戾氣嚇了一跳,便聽陳識陰森森的道:“欺上瞞下,不知好歹!將這賤奴拖下去亂杖打死……”
刑四娘被陳識的話嚇得目瞪口呆,淚水血水敷麵,不自覺往後退了一步,方掙紮了一下,便被幾個家奴架了起來,往大門口拖。
蘇婉心裏冰冷,見刑四娘亂糟糟的發絲下那雙驚恐絕望的眼睛掃向她時隱隱帶著的擔憂和關切,心裏一橫,也顧不得什麼,抬腳幾步攔住欲走出去的家奴。
蘇婉道:“大哥。刑四娘如果犯了什麼,還請讓她給阿婉一個說法,不然阿婉一想到自個兒被這賤奴近身伺候,卻直到她死了,阿婉也不知此奴究竟瞞著我做了些什麼雞鳴狗盜讓主蒙羞的事,實在是讓人憤恨。”
陳識見蘇婉開口,冷笑一聲,道:“還未輪到你,你道是先站出來袒護這刁奴了!”
陳識一個耳刮子煽上蘇婉,打得她整張臉都偏了過去。
蘇婉隻覺耳邊嗡嗡作響,聽陳識道:“我原以為幾日來你倒是懂事了許多,卻不知你真是長大了,大得讓我這個兄長刮目相看了!”
也不多說,直接甩了張絲帕丟在地上,蘇婉忍受著臉頰上火燒火灼的疼痛,顫抖著手指將那帕子撿了起來,凝目一看,頓時大驚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