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婉提著那一小捆東西,想著這點點化妝品便用去了她身上家當的十之二三,心疼得滴血。
她向商販打聽了一下潁川雇車的地方,問了價錢,找了個買吃食的攤子坐下。
餓了一兩天的肚子總算墊了點食物,蘇婉小口小口喝著羹湯,滿意的眯了下眼睛。
“聽聞了嗎?那陳氏阿婉失蹤了?”
突然傳進耳中的名字令蘇婉一震。
她抬眼朝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道路上站著三三兩兩的男人,其中一個,一邊咬餅,一邊八卦。
蘇婉凝神靜聽。
“哪個陳氏阿婉?”
“就是那家。”
“哪家?”
“陳縣陳家,蒙祖上恩澤的名門大族,聽說那陳氏阿婉在陳縣犯了事兒,快被發現的時候竟偷跑出去了,到現在也不知逃到了何處?”
“據說那陳氏的族長為此事大發雷霆,在陳縣好一陣翻騰呢。”
“此時可真?天下竟然有如此凶烈的女子!真是奇怪也哉!”
“天下之大無奇不有,這不是……那陳氏阿婉的畫像都貼到潁川來了,據說被害的梁家,懸了賞銀要將此女血債血償……聽聞陳氏那邊也在找人呢?為了這個女人,陳王二氏鬧騰得緊……”
“我怎的聽說人是陳二郎殺的?”
“難道不是陳婉與梁大郎通/奸,眼見廉氏三郎要回來了,陳氏阿婉欲斷絕關係,梁家大郎死纏爛打不成反倒被陳婉殺了的嗎……”
“嘖……”
“那陳氏二郎既是被陳婉陷害,豈不冤枉?”
“大族裏的事情,誰知道呢……不過聽說那廉郎已從東山回來了,這下,整個豫州可熱鬧了……”
蘇婉聽著男人們的八卦,手一頓,沉默的將碗中羹湯喝完,默默離開。
順著眾人談論的地方走,蘇婉果然在一土培牆看到了張貼的畫像,雖然畫的是陳氏阿婉,但那畫上女子下顎圓潤,臉頰嘟肥,如果上麵不是有她的名字,說什麼她也不相信上麵被人用劣質紙墨繪著的人竟然是自己。
消息竟然傳得這般快麼?
蘇婉眼眸微沉,緊握雙拳,慢慢的退了出去。
雇車一路往陳縣趕。
蘇婉坐在車裏,摩挲著劣質的銅鏡,觀看自己的容貌。
世人欺我、負我、冤我……
不得任他、由他、隨他……
如果陳氏不能為她洗清冤屈,那麼她唯一能依靠的,就隻有自己。
女人的眉毛纖細,彎彎如柳葉。
男人的眉毛粗黑,生硬如利劍。
女人塗胭抹脂,隻為悅己者容。
男人在這個時代塗脂抹粉,卻是一種時尚。
蘇婉從包裹中拿出胭脂水粉,將傅粉與黛粉合勻調暗塗在臉上,又用銅黛將眉毛吐得又粗又黑,順道用黛瞄了眼線,將眼窩塗得深邃,再在顴骨下方塗抹少許胭脂,點上淡淡的胡子,待趕車人的聲音從車外傳來的時候,蘇婉深深吸了一口氣,慢慢的從車內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