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外麵隱隱傳來吵嚷聲,蘇婉踱到窗邊往下瞧,陳識、廉鴻與廉舟領著數個奴仆往梅苑走。
自從陳嬌所做的惡事東窗事發後到現在,蘇婉一直沒有見到廉鴻,此時見到這不討厭的小屁孩,她眼底滑過一絲笑意,再看陳嬌受了天大的委屈的模樣,實在膈應,不欲再與陳嬌多言,領著刑四娘下樓。
五娘正在樓下整理蘇婉書桌上的筆墨,聽到樓梯口的動靜,看見蘇婉,眯著眼睛綻開燦然的笑容,然而這個笑還沒有收起,整張臉卻僵硬了。
“咚!”
“女郎……”
“阿婉……”
“阿嬌!”
三道聲音同時驚起,廉舟、陳識三兩步竄進屋,卻見蘇婉忽然身形一轉,利落抓住樓梯扶手,三兩步穩住身形,而就在同一時刻,原本居高臨下站在二樓樓梯口陳嬌腳下一歪,整個人從仰麵倒下。
蘇婉目光冷冷一閃,順勢側開身子。
廉泓一聲尖叫,慌忙中丟開緞絲小帕,在刑四娘和五娘驚恐的眸色中三兩步衝上梯,張開手臂接住“嘩啦”從樓梯上滾落的陳嬌,護著她跌倒在地。
廉泓癱在地上捂著腰直叫喚。
蘇婉眉目冷峻,雍容緩步踏著樓梯往下走,盯著灰頭土臉的陳嬌的瞳仁裏是止不住的憤怒。
卻見陳嬌癡癡呆呆跪坐在廉泓身上,紅著眼圈,目光迷離,整個人似陷入了迷蒙的夢境之中,散發出夢幻般的色彩。
然後,眼神漸漸清明。
就在蘇婉踏下最後一步階梯的時候,陳嬌雙瞳已恢複了焦距,她幽亮瞳仁裏倒映著她的身影。
她握緊拳頭,指甲掐進肉裏,麵容頃刻間重新變得猙獰和扭曲。
陳嬌突然撲上去,雙手齊動,似要將她整個人生吞活剝了。
蘇婉看著陳嬌發瘋,本能想踢開她,但見陳嬌不符合邏輯的失去理智的醜樣,臉色漸漸變得怪異,猝不及防讓陳嬌撲在身上拳打腳踢,尚未動作,隻聽“咚”的一聲,陳嬌整個人都暈了過去。
陳識打昏陳嬌,神色冷淡,吩咐下人將她重新關回秋院,不得踏出房門半步,言語不多,動作依舊幹淨利落。
整個變故極為突然,刑四娘、五娘以及陳識、廉舟等人帶來的奴婢都被這一幕驚呆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伺候陳嬌的四個奴婢扶住自己的主子,慢慢退了出去。
廉泓木然轉動雙眼,不敢置信的看了看陳嬌離去的方向,再看著一室靜謐,張了張嘴吧想說話,但啞著嗓子什麼都說不出來,隻得用祈求的目光盯著自個兒的哥哥。
廉舟手指漫不經心理了一下垂落的發絲,悠悠覷了蘇婉一眼,對廉泓道:“九郎。跟我回冬苑罷。”
廉泓別別扭扭看著廉舟,扭著屁股,不甘不願道:“三哥……”
“回去!”廉舟板著臉,壓低聲音,又對陳識點了點頭,瀟灑離去。
三哥發了話,廉泓自然不好反駁,加之這是陳氏的家事,他作為一個外人,論理論情都不好插足進去,雖然擔心陳識會如何處置陳嬌,又疑惑陳氏姐妹的事,終於還是忍了一肚子問題,拔腿去追廉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