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似有似無的急促歎息聲再次侵入識海,帶著股催促和誘哄,比之前更加清晰。
“誰!”
背上的時平俞忽然一僵,環在蘇酥脖頸的手臂驟然鎖緊,卡的蘇酥幹咳了一陣,忍不住扒住了好友的手臂向外抻,不滿道:“你發什麼瘋。”
“你沒聽到?”時平俞愣了一下,皺起了眉頭。
“聽到什麼?我隻聽到你大聲喊‘誰’,然後險些將我勒死。”蘇酥翻了個白眼,無奈極了。
“……是一種從四麵八方壓來的歎息聲,從我潛入清潭起便如影隨形,一直到現在。”時平俞籲了口氣,警惕道:“根本尋不到源頭,我之前甚至一度以為是某個大能在向你我施壓。”
“你現在不這麼想了?”
時平俞點了點頭,下巴在蘇酥發頂一上一下的晃動,額側一縷發絲垂到了蘇酥頸間,蹭的他直癢,“乖,石頭。別鬧。”
“…………”被當做小孩般拍了拍頭的時平俞抿著個唇,臉都要青了。
時平俞慘遭‘汙蔑’,憤憤的臭了張臉,誰也不理,也再不發一言。蘇酥對話進行了一半,還在等下文,結果時平俞卻出了差錯,對那道莫名的歎息聲閉口不談了。蘇酥一時詫異,不由扭頭看去……
喝!雖然角度問題隻能看到半張臉,但他總覺得對方的棺材臉升了級,越來越嚇人。蘇酥默默扭回了頭,輕咳了一聲,主動撿回話題,“關於那道歎息,石頭有何看法?”
時平俞哼了一聲,到底還是乖乖趴回蘇酥的背上,回答道:“我懷疑,聲音的源頭就在這裏。”
“別在我耳邊說話。”蘇酥的耳朵顫抖了一下,不自在的歪頭,在肩膀上蹭了蹭,才覺得舒服了,“有點癢……對了,你之前說或許是大能的威壓,為何現在又改變了想法?”
“……”時平俞磨了磨牙,按著蘇酥的肩膀直起了上身,沒好氣道,“之前聲音雖然一樣傳入識海,卻一直都很微弱。直到我們進入密室,那種感覺便突然強烈了起來。甚至……”
蘇酥“嗯?”了一聲。
“甚至那種召喚感也更加強烈了,且方才我一進入密室,便覺的特別興奮。”
“確實……胸腔振動的太過劇烈,我原以為是藥浴的後遺症。”蘇酥頓了頓,道:“看起來不是什麼好兆頭。你現在還聽得見那道聲音嗎?”
“它從未消失過。”時平俞道:“先不管它,采集五色靈草比較緊要。”
蘇酥點頭,他四處張望了一番,見到石台旁邊突兀存在的一副石製桌椅,便將蘇酥放在了石凳上。待他將要采集之時,猛地一頓,發現了一個問題。
“我們用什麼采集?”他對上時平俞疑惑的視線,絕望道:“青簪不知所蹤,而古彥托我保管的上品采集工具恰巧全在那裏。”
時平俞的嘴唇哆嗦了一下,他瞥向蘇酥腰間一直沒丟掉的劣質儲物袋,多少拾起了些希望,問:“…………儲物袋裏有什麼?”
“等我看看。”蘇酥邊不著痕跡的離烏雲罩頂的小屁孩遠點,邊將神識沉入自己的劣質儲物袋,搜尋了起來。又過了不到半盞茶的時間,他就‘看’完了自己那點可憐的物資,將神識退了出來。
“怎樣?”時平俞問道。
心中一動,一個玉製匣子便突兀出現在了手上,蘇酥看著時平俞,頗感奇妙的說:“還真有。”
“你便連自己有什麼都不知道?”
“逃難時隨手塞了許多東西,還真沒注意過裏麵都有什麼。”蘇酥心道,總不能明說他不是原主,那些個記憶隻要不主動去想,都不會出現在大腦裏吧,思來想去,也隻拉過這麼一個沒什麼說服力的理由,“況且年代太久,就算當時記得,現下也都忘了。”
“逃難?”
“我沒說過?”蘇酥微怔,再看向對方黑逡逡的眼睛,卻又仿佛從裏麵透出些好奇來,不由一哂,道:“也沒什麼,不過是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人,所以遭了災,覆滅了整個家族罷了。”他微嘲道:“我那草包族兄,自己恐怕都沒想過,會得這麼個結果吧。”
時平俞愣了,這人的遭遇,竟和自己如此相似。
傾頹的家族、失去的庇佑、死中逃生、苟延殘喘……他深深的吸了口氣,“抱歉。”
被這麼鄭重的道歉,蘇酥一瞬間明白了時平俞的那些心思,頗有些尷尬。他自是與對方不同的,自己不過一縷魂魄,占據了‘蘇酥’的身體,蘇家的恩怨本也與他無幹,方才不過是敘述罷了,卻忘了想,這番相似的遭遇聽到對方耳中代表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