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一下子安靜了下來,由於修為強大的未知敵人,趕來攻宗的修士們原本因著陰山隕落而有些雀躍的心情,也在一瞬間跌落穀底。
蘇酥也是這時候,才有功夫打量姍姍來遲的方子舟。
樣貌並沒有改變,但不知是否因為這具肉身源自白骨,方子舟的膚色有些過於蒼白。他的身形瘦削高挑,收進一件黑色錦緞的開領大氅中,倒顯得原本蒼白的膚色,更加不似常人。
他的眉峰銳利,斜飛入鬢,眼角含媚,冷豔逼人,唇色殷紅,仿佛飲了鮮血……蘇酥越是打量,越覺得陰冷,這方子舟有了肉身,怎地更加死鬼非人?
一道不悅的冷哼在識海中炸響,蘇酥悶哼一聲,趕忙移開視線,對麵露不滿的方子舟虛弱的笑笑,一把攬住時平俞的肩膀,垂著頭求安慰去了。
躲在方子舟身後的小豆見到蘇酥眼睛忽的一亮,猛地快走幾步,站到他的身旁,小手揪著誰也看不到的寶牌,與他的生身之地交流感情互換靈氣,舒服的從發頂到腳趾都哆嗦起來,忍不住喟歎了一聲。
蘇酥不著痕跡的翻了個白眼,卻也及時發現了對方的變化。小豆似乎比之前,更強大了些。一瞬間想到自家寶牌躍級時所需的能量俱都是方子舟提供,他心下一哂,對於小豆拋棄他這個正牌主人去給方子舟忙前忙後的些微不適,也都消失殆盡了。
側過頭去,蘇酥湊在小豆耳旁,打算了解一下分開這幾日裏大體的情況,‘幫方前輩恢複肉身,可還順利?’蘇酥抿著唇,並未發聲,這並非是他修為高深,可隨在體外意用神識對話,而是因為小豆摸著寶牌,與蘇酥這本命法寶聯係了起來,是以即便他修為不夠,卻還能通過寶牌,與小豆用神識對話。
小豆並未答話,可那副喜氣洋洋的小模樣,卻明晃晃證明著‘一切順利’。
蘇酥想到什麼,抱著些希望又問道:‘那岩精血可還有剩?’
小豆的眉眼不再舒緩,而是糾結的皺了起來,臉上帶了些不解又帶了些恍然,奇妙的緊,‘一滴未多,一滴不少。等人少時,我將空的赤鋼盒子還給你罷。’
蘇酥這才知道,小豆之前為何是剛才那般表情。因為這件事怎麼看,都透出一股古怪來,岩精血足有半盒,若是多些少些都算正常,可像現在這般,剛剛好,卻怎麼都覺得有些過於刻意了。
感覺就好像這些岩精血,本是特地為方子舟恢複肉身準備的一般。不然又怎會像如今一般剛剛好?
蘇酥也知道自己大概是想得太多了,畢竟之前的假設太過荒誕,怎麼想都不像是真的。不由和小豆對視一眼,悻悻的結束了這個話題。
恰在此時,晉煬忽然提起靈氣,在丹田遊走一圈放出一把靈氣真火來。靈氣真火出自丹田,可焚毀一切俗物邪障,是元嬰以上的強者,才能自由取用的。他借由此火,將陰山真人的屍身焚毀殆盡,轉而對向了晉煜欲言又止的臉,問道:“日後你待如何?”
晉煜幹咳了兩聲,頂著自家兄長仿佛窺透一切的視線,隻覺得頭皮發麻,“我年歲大了,若硬要散去修為重頭來過,恐怕還未等順利築基,便耗盡壽元身隕道消了。再加上修習的那部功法到底與一般的鼎爐功法不同,並非不可進益,我想尋個穩妥的地方閉關修煉,等結成金丹,功法所帶來的危機自然也就消解殆盡了。”
畢竟作為鼎爐,隻有金丹以下方能被采補,假若晉煜突破築基期,一躍成為金丹修士,那麼自然不會再麵臨被采補的危險了。
這些常識性的問題晉煬自然之道,隻不過他在擔憂……或者說惱怒另外一件事情,“衝擊金丹非同小可,有時許會花費月旬,有時亦會持續數年,而最為重要的,是不可被打擾分毫。你若想沒有後顧之憂,一門心思的閉關修煉,理應有個修為高深的大能來護法……”
果然,晉煜聽聞此話,根本沒注意到晉煬難看的臉色,極沒眼色的抿唇笑道:“溯方會為我護法。”
邢長老瞥了眼晉煬,雖然覺有忽地有些冷,甚至能感覺到些微不祥的預感,卻還是挺了挺胸,與晉煜一起,期待的看向晉大哥。
“……枯瘦如柴尖嘴猴腮,那邢溯方一看就不是好東西,給你護法太危險。再加上他又是反過水的人,忠誠度沒有保障,屆時還要隨時提防被人暗算,無法專心修煉,得不償失。總之就是,這件事情我不同意!”晉煬嫌棄的瞥了眼邢長老,無視對方俊朗的樣貌高大的身材,和與自家小弟相戀,為了給師尊報仇才殺了陰山的事實,睜著眼睛說瞎話,不容分說的駁回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