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在今天的歐美各國,隻要你肯花時間稍微深入一點他們的生活,就會發現,其實這是一個讓你我感到陌生的世界。西方人的富裕程度,已經不再用香車豪宅這“硬指標”來衡量了。當越來越多的中國“土豪”們,提著裝滿現金的LV箱包,到巴黎瘋狂購物的時候,在戛納海邊一家尊貴酒店的餐桌上,人們津津樂道的,是某瓶紅酒的年份和它所屬酒莊的故事;當薄穀開來費盡心機用受賄來的錢,想要為兒子購買一套地中海麵朝大海的別墅時,在不遠處意大利的一座小島上,貝盧斯科尼想要的是天下所有的美女,和上上下下當總理的快感;當幾億中國人在拚湊來的假期裏,無奈地被堵在通往旅遊景點的路上時,挪威首都奧斯陸的一家人,正開著旅行車駛往靠近北極的一片無人水域,他們車頂的行李架上放著一條獨木舟。
有人說,今天的西方和世界其他地方有著“代差”,在我看來,我們和他們似乎就不在同一個星球上。多年的發達和優越,使得西方人在思想深處有了某種“升華”,他們真的不關心政治,但他們卻真的關心一氧化碳;他們打心眼裏反感專製,卻又羨慕舉國體製下的雷厲風行;他們不再熱衷於建造“泰坦尼克號”,因為驅使那條大船的所有高精尖係統,都出自他們的創造;他們也不再迷信羅斯福、丘吉爾、戴高樂那樣英雄般的高大人物,而更喜歡選出騎著自行車上班的卡梅倫,在快餐店和你一起吃漢堡的奧巴馬,以及和你一樣用手機發短信的鄰家小夥兒或小姑娘,當自己忠誠的公仆。
今天的西方也是個舊世界。美國前國防部長拉姆斯菲爾德,曾經怒斥法德等那些不願和美國一起打伊拉克的歐洲國家是“老歐洲”,但他自己卻可能並沒有意識到,今天的西方國家整體上實際上是一個舊世界。
隨著工業革命,西方國家率先發力,在全球攫取了足夠的資源和財富,在近300年裏,他們統治著世界。但是,所謂“霸極必衰”,20世紀下半葉到21世紀開始的時候,人們漸漸發現西方國家裏彌漫著一種好吃懶做、不思進取的精神狀態。多年的高福利、高度完善的社會機製,以及高度民主下產生的極度自由主義,使他們的優越感無限膨脹,進而產生世界大同和人類和諧的幻覺,失去了他們先輩打天下的鬥誌。
《紐約時報》著名的專欄作家托馬斯·弗裏德曼,在他的暢銷書《世界是平的》裏有一個理論,把世界經濟用5種加油站來劃分。在講到西歐加油站時,弗裏德曼惟妙惟肖地描述出了當今西方世界真實麵貌:
第三種是西歐加油站。油價是5美元一加侖。加油站裏隻有一個工作人員。他很不情願地加油,麵無表情地換機油,而且一直在嘮嘮叨叨地對你說,工會的合同說,他隻負責加油和換機油。他不擦洗車窗玻璃,每周隻工作35小時,每天中午還有90分鍾的午餐時間,午餐時間加油站關門。他還有6周的假期,每年夏季可到法國南部去度假。在街的對麵,他的兩個哥哥和一個叔叔在玩地滾球。他們已經10年沒工作了,因為他們國家的失業保險支付給他們的錢,要多於他們最後一份工作的工資。
相比弗裏德曼十幾年前的這幅描述,2011年我在戛納看到的情況,隻能比這有過之而無不及。那個時候,主權債務危機席卷歐元區,希臘還爆發了大規模的示威抗議活動。但西方輿論指責的矛頭,卻指向雅典的那些示威者,認為他們不工作還想多發錢多休假,才是危機的根源。然而,有這樣想法的何止這些希臘人。
前些年,我的好朋友劉歡因為要陪女兒在美國讀書,在紐約租下了一棟房子。在國內習慣了各種周到的上門服務的他,卻在美國寸步難行。
在一家大型家具超市買了一個床墊後,劉歡卻怎麼也找不到送貨上門的服務。無奈,我們這位超級明星隻好買了繩子,自己爬上吉普車把床墊綁上車頂,一路開回家裏,再手拉肩扛一個人把床墊搬上樓。
人力少、人力貴,折射的是今天西方的這樣一種模式:少雇人,但支付高額工資,同時征收高額稅款,以此來慷慨地救濟那些並不急於找工作的失業人員,並提供大量的其他福利。我沒有資格從經濟學角度質疑這樣的模式,但我總覺得,相比中國等新興經濟體內時而無序的蓬勃和火熱,西方這套近乎殘酷的機製,代表的卻是一種腐朽。而我更喜歡無序的蓬勃與火熱。